灯花笑 - 第160章 人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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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可欺

    青山如黛,低田傍

    远远近近一畦绿秀里,有隐隐绰绰鸟雀声从传来,叫声清脆悦耳,不知是画眉还是别的什么。

    裴云暎站在枯树投影里,看向远山巅飘散的浮云。

    浮云笼在村落上空,像片驱散不了的翳,将包裹。

    一隻鸟能值多少银

    十两、二十两?

    五百两、一千两?

    都不是。

    原来一隻鸟贵重起来,是可以抵掉四条人命,或许更多。

    多荒谬。

    天平两端如此不对等的砝码,荒诞得近乎可笑。

    陆曈听见自己的声音:“杨家其他人在何?”

    裴云暎说,杨家一门四尽数葬火海。她问:“可还有别的远亲?”

    “没有。”

    裴云暎:“杨家大女儿事前就已病逝,除杨家夫妇外,只有一位女婿和痴傻儿。皆已不在人世。”

    陆曈沉默。

    虽然早已猜到这个结局,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仍觉心覆上一层翳。

    她看向那那耸立在荒草地上的屋,慢慢地走上前去。

    这屋已经再看不来原来的模样,这把大火焚尽一切,灰烬早已凝固。只有塌掉的屋舍门框能窥见一二丝当日况的危急。

    那屋墙还挂着个铜钩。

    陆曈伸手,抚过那被烧得漆黑的铜钩。

    似乎能瞧见在这之前,铜钩挂着的碧纱鸟笼,画眉于笼欣歌唱,而屋门前后,一家四笑着筛茶乐景。

    她收回手,低声:“真像。”

    裴云暎看向她。

    陆曈垂睫。

    杨家一门遭遇,和陆家何其相似。

    同样的一门四灭门绝,同样毁去一切的大火。不同的是陆家因陆柔而起,杨家因画眉而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平人遭受无妄之灾,如猪羊被拖上屠宰场的毡板,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甚至在那些权贵,人命不如一隻画眉鸟值钱。

    猪狗不如。

    像是从心里升起腾腾烈火,愈是平静,越是汹涌。她压恨怒,问裴云暎:“如此说来,戚玉台是因为向杨家人索要画眉不成,而杀人夺鸟?”陆曈皱眉:“但如此一来,戚玉台为何又会讨厌画眉?”

    人不会无缘无故厌憎某一项事,而且太师府多年不曾养鸟这回事,比起厌憎,看上去更像回避。

    戚玉台为何回避?

    裴云暎淡:“我后来得知此事,曾向皇城司打听,皇城司透过消息,杨家屋舍曾有打斗痕迹。”顿了一,他继续:“听说那几日戚玉台行时路遇匪盗,上有轻伤。”

    陆曈心一动:“这是……”

    “杨翁的女婿杨大郎,曾跟武馆教学过几年拳脚功夫。”他转过,看向陆曈。

    一瞬间,陆曈恍然大悟。

    脑海混沌迷雾渐渐清晰起来。

    戚玉台对画眉鸟势在必得,所以带上人前去莽明乡。可杨翁逝去女,对戚玉台带来的银两视而不见,婉言谢绝。戚玉台恼羞成怒,二人或许途发生争执,杨翁的女婿杨大郎赶来,杨大郎怀武艺,并非逆来顺受之人,见老丈人受欺过来帮忙……

    戚玉台或许就是在此时吃了杨大郎的亏,受了些“轻伤”。

    只是杨大郎纵然武艺再,最终也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又伤了太师府公。于是一门四、连同那个痴痴傻傻,没有半还手之力的儿,尽数死。

    离开的戚家人一把大火烧了杨家的房,毁去所有证据。然而戚玉台却因此事而患上心病……

    此人传言胆小,又有亲眷素有癫疾,心神本就恍惚,当日因杨大郎颇受惊吓,是以对画眉鸟敬而远之。

    而、生怕儿走上妻老路的戚清,也因此驱走府所有鸟雀,为的就是怕刺激戚玉台,使得那隐藏的癫疾提前发作。

    整桩事件,戚家在上,如清理鱼残血一般的清理整个杨家,抹去所有痕迹。而其的冤屈恨楚,无人知晓。

    就如当初清理陆家一般。

    不同的是,杨家已经败落,除了这烧焦的屋舍和无人吊唁的坟冢,再无活人。而陆家还有一个自己。

    戚玉台……也不能抹去所有痕迹。

    陆曈在烧焦屋舍前站了很久。

    直到茶园隐隐有人促,怕他们在此地耽误太久。陆曈才转与裴云暎一离开。

    莽明乡依旧如来时平静祥和,杨家烧焦的屋舍于此地并无半分影响。街上一排屋舍门开着,檐一群年些的妇人正坐在太捡茶。把采摘来的茶叶挑选叶赚取工钱。

    四都是晒茶的茶筐,随可见的青碧便把方才的翳衝散了些,有了日的。陆曈走在裴云暎侧,听见他:“时候不早,就在此地用饭吧。”

    他二人来时早,此时已过晌午,一路劳顿连也没喝,又去寻了杨家的宅。他不说还好,一说,陆曈也觉些饥渴,就:“好。”

    前面有个茶棚,二人正往前走时,陡然间路边窜一条半大黄犬,应当是沿街庄人家养的看门犬,陆曈还未反应,便觉手肘被人一扣,她被裴云暎拽到里侧。

    “你什么?”陆曈皱眉。

    裴云暎反倒奇怪地看她一:“你不是怕狗吗?”

    怕狗?

    陆曈心微怔。

    那时在殿帅府,段小宴带来四隻黑犬幼崽使她失态。后来裴云暎问起她也随敷衍,没料到他还记得。

    黄犬甩了甩尾,跑到前面去了,陆曈到对方审视的视线落在自己上,平静开:“它看起来不咬人。”

    裴云暎笑了一声。

    他没再说什么,陆曈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

    待到了茶棚门,这才看得清楚,与其说是茶棚,倒不如是一农家把自家小院敞开了,在院上的房梁上挂了幅旗帜,上红底白字写着一个“茶”。院隻放了一张跛了的木,几把竹椅,应当只是庄主人为过路人准备,赚取几个茶钱。因此地外人来得极少,搭得也很是简陋。

    从里走个包着黄巾的妇人,一瞧见他们就笑了:“呀,公又来了。”

    竟是刚才他们初到莽明乡,在路为他们指路的妇人。

    裴云暎笑着在院那把椅上坐,递过去一锭银:“劳烦大,替我二人准备一饭菜茶。”

    这一声“大”显然取悦了妇人,又见裴云暎手大方,妇人笑得更是开怀,:“说什么劳烦,应该的,就是自家茶淡饭怕公吃不惯,别嫌弃才好。”边提起桌上茶壶给二人倒了两杯茶:“两位先喝茶,稍等片刻。”言罢,扭往厨房里去了。

    这院不大,打扫得却净整洁,台上放着几大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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