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笑 - 第150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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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

    白日很快过去,夜渐渐了。

    医官院的医官们都已睡,林丹青午随医正去给贵人看脉,累了一天疲力竭,早早上榻休息去了。

    陆曈却睡不着,索去药库里收拾方

    收拾完方,仍旧没什么睡意,便在医书架上寻了本没看过的医籍,在桌前铺了纸笔抄抄医书。

    夜很静,院外只有低切虫鸣,药库里层层药架后,陆曈坐于矮几前,就着灯火抄书。

    “麦门冬、芍药、景天、鸭跖草,并主狂……”

    “葶苈,卒发狂,白犬血服……”

    “犬……”

    笔尖一顿,她看着那个“犬”字,微微神。

    白日里,少年怀里抱的四隻小犬如茸茸汤团,她能觉到手背及它们的温,当它们懵懂探她的手时,总让她想起记忆的另一双睛,澄明的、怯怯地,像两粒发亮的漆黑珍珠。

    她对段小宴说“我不喜狗”是假的。

    她也曾有过一隻黑的小犬,在很多年前。

    她叫它“乌云”。

    那大概是陆曈上落梅峰的第三年,或许更早,她也记不大太清。

    试药的日多了,陆曈也渐渐适应了落梅峰上的日。学会了储存,学会了在喝完芸娘给的汤药后把自己关在茅草屋,学会了芸娘不在时,与孤灯相伴的夜晚。

    只是这样的日未免乏味。

    于是不试药的时候,陆曈就偷偷翻看芸娘屋里的书籍。

    她识字,父亲教她读过书,她从前也最不读书,然而在那时,却开始庆幸这地方还有如此多的书来供她打发时间,使得枯燥暗沉的日不至于那么难熬。

    芸娘的书大多是医书药理,偶尔也有书史经纶。她照着自己采摘回来的药草一一比对,渐渐也学会辨认了一些。

    芸娘发现了她在偷看医书,但竟没有阻拦,任她翻阅,饶有兴致的模样。

    后来药草认识得差不多了,陆曈开始会一些简单的方。芸娘给她试药完后,陆曈也会用山里有的药草给自己解解余毒,调养调养

    那个时候,她是很兴的,总觉得在山上的日没有白费,渐渐地生自己将来或许可以成为女大夫的错觉。

    再后来,陆曈就常常往茅草屋里捡一些动

    山间常有受伤的小兽,被捕兽夹夹伤的野猫、被狐狸咬断的兔、不慎从巢来的幼鸟……

    陆曈路上遇见了,就将它们带回去,待用药草治好了,再放回山

    慢慢地忙碌起来,竟不觉得孤独了,茅草屋恍惚成了间闹医馆,她就是悬壶济世的坐馆大夫,那些被偶然救来的小兽便成了前来治病的病患。

    苦作乐起来,苦也成了甜。

    有一日,她在坟岗捡了一隻野犬,应当甫生不久,睛还未睁开。或许太过孱弱,雌犬带走了别的幼犬,唯独留了这隻。

    陆曈将这隻幼犬带回了茅草屋。

    幼犬通,陆曈咬着笔杆想了许久,给它取名叫“乌云”。

    “尾乌云泼墨,风雨翩车轴……”

    这诗过去父亲常叫他们写来练字,陆曈最喜最后两句,叫“慌忙冒雨急渡溪,雨势骤晴山又绿。”

    她摸了摸乌云的,悄声:“遇上我是你幸运,也算是‘雨势骤晴’吧!”

    乌云很快大了。

    小狗机警活泼,常伴她侧,山采摘药草的时候,会帮陆曈叼着采药的竹筐,白日里陆曈把自己的分给乌云一起吃,到了夜里,陆曈坐在灯翻看医书时,乌云就趴在她脚守夜。

    它是陆曈在山上唯一的伙伴,有时候陆曈看到小狗在日光的模样,恍惚觉得自己也回到了常武县,在临河的堤坝上追逐蝴蝶。

    芸娘坐在树的小桌前药,一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很喜这小狗啊。”

    陆曈搂着乌云的脖,低低“嗯”了一声。

    她很喜这隻小狗。

    它像老天爷送她的礼

    有一日清晨,陆曈一觉醒来,没瞧见乌云的影。平日这个时辰,小狗早已来咬她的被角。

    她心陡生不安,慌慌忙忙衝,最后在院的角落看见了乌云。

    乌云躺在地上,瞧见它,费力睁开,呜咽了一声。

    陆曈扑到它边,手足无措地想抱它起来。

    “别担心,我让它帮我试了一味新药。”

    芸娘从树来,手里捧着隻空碗,瞧着地上的陆曈笑:“还未取名字,成分是卷柏、女青、狼毒、鸢尾、砒石……”她说了很多。

    陆曈呆呆望着她,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砒石有毒。

    小狗是不能服用砒石的,何况乌云还不到半岁。

    芸娘说:“七日。”

    “……什么七日?”

    “你现在不是学了医术么?你要是能在七日替它解毒,它就能活。”

    妇人笑容温柔,带着好奇的关切:“我已将此毒材料都告诉了你,小十七,别让我失望啊。”

    陆曈抱着怀伙伴,脸惨白。

    那是很短暂又很漫的七日。

    每一刻都像是煎熬,她几乎不吃不睡,忘记了时日,翻遍了所有医书,隻痛恨自己读过的药理为何不能再多一,医术为何不能更妙。她好像成了一个废,从前引以为豪的、觉得自己可以女大夫的梦倏然破碎。

    蠢得可笑。

    到了第七日,乌云全已经溃烂得不成模样。

    小狗还没死,已经发不声音,那双明亮的着无限眷恋盯着她,陆曈的泪滴在手背上,小狗便费力伸,温柔它的手。

    她解毒的方,她本救不了自己的朋友。

    陆曈跪倒在芸娘跟前,哽咽着哀求:“芸娘……芸娘……你救救它……”

    芸娘俯,轻轻扯开她抓着自己裙角的手,叹息着摇

    “小十七,你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予他人之上。”

    “而且,”她微微一笑,“你现在,已经没有付与我的诊金了呀。”

    当年陆曈以自己为条件,求得芸娘救了陆家一门。

    可如今,她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已没有与芸娘易的资格。

    外面云沉沉,乌云在她怀里咽了气。

    她睁睁地看着它咽了气。

    那的、茸茸的渐渐变得冰冷僵,它再不会在每次试药后第一个衝上来她的手,那双漆黑的、亮晶晶的眸逐渐变得涣散,变成了两颗凝固的、黯淡的死珠,再也不会映陆曈的影。

    她失魂落魄,抱着死去的乌云走到了峰的松树林里。

    漫山松柏青,陆曈找到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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