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笑 - 第122章 陆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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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墨,西街杳无人迹。

    仁心医馆匾灯笼格外明亮,把门前那棵枝叶伶仃的李树也照几分红光。

    小院人声鼎沸。

    今日除夕,杜卿自杜老爷过世后,家已无亲戚往来,想着陆曈和银筝两个姑娘在外地孤零零的过年也太凄惨了些,遂自告奋勇将年夜饭移至医馆来吃。又想着苗良方如今也是孤一人,没什么亲眷好友,于是招呼阿城将苗良方也叫上。

    往日夜里静悄悄的医馆后院,今夜难得闹起来。

    银筝从厨房里端最后一盘清蒸鲈鱼,朝着众人围坐的木桌走来:“让一让,仔细着——”

    小院本就不大,要将里的桌来,人一多,便显得仄了些,但或许是因为仄,连冬夜的寒冷也驱散了。

    杜卿瞪着银筝端着的那盘鱼菜。

    没有半样装饰,两条鲈鱼就这么大剌剌躺在盘,尾半翘不翘,四隻大珠直勾勾盯着天上,死不瞑目的模样一看就让人胃全无。

    “银筝姑娘,”杜卿指着两条死鱼,“如此厨艺,你对得起死去的这两条鱼吗?”

    银筝把盛鱼的盘“哐当”一搁在桌上,对着他不笑:“东家杀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对不对得住?”

    杜卿语

    两条鲈鱼是胡员外回送的年礼,送来时活蹦,一看就滋味。然而杀鱼时却犯了难,杜卿有心想在两位年轻姑娘们面前表现一番,遂推开陆曈,自告奋勇:“血淋淋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什么,看东家的!”

    谁知一个时辰过去了,杜卿还在后厨撵那两条鱼。

    鱼毫发无损,他自伤八千。

    后来还是陆曈接过他未的活,手起刀落,杀鱼剖尸,才使得今晚这菜能上桌。

    阿城笑眯眯:“没关系,咱们还有小哥送的腌,宋嫂给的糟鸭、葛裁送的蹄……”

    仁心医馆五人,陆曈和银筝虽会饭,但也仅限于将饭熟,吃不死人的地步。

    杜卿自小饭来张衣来伸手,从小到大也就会一个炒

    苗良方更不必说了,有钱去吃麵,没钱就喝粥,那间破屋连锅都只有一个,厨艺自然平平。

    唯有阿城还会倒腾两个菜,然而这么多人,阿城一个小孩儿,也不能指望他一人能一大桌年夜饭来。

    偏偏除夕夜,盛京几乎所有酒楼饭馆都不开张,杜卿便厚着脸,化缘似的一敲响街邻的门,看能不能用银换几个菜。

    好在这一年来仁心医馆在西街渐渐声名好转,银筝和四邻们关系也打得不错,大多都愿意不收银送他。

    葛裁送碗蹄,宋嫂给盘糟鸭,孙寡妇施舍半锅火杂脍,三郎送刀腌好的猪后——以谢仁心医馆使他如今赛过潘安。

    这般补补,阿城和银筝又胡炒了几把青菜,蒸上一条鱼,放上早在一月前就买好的屠苏酒,竟也凑一桌像模像样的年夜饭来。

    菜肴气腾腾,杜卿站起,把屠苏酒依次给众人面前酒碗里满上,酒是新打的,刚倒来就闻得着馥郁香气。

    杜卿举着一碗酒,望着院那棵开满红梅的树,很有些慨。

    “这棵树前几年都快枯死了,陆大夫不愧是妙手回的女神医,还能让枯树逢,再开一次,真是了不起。”

    众人顺着他目光望去,院那棵梅树原本嶙峋枯瘦,如今满枝红,映在木窗上,枝摇曳的模样看着就闹。

    苗良方:“宝剑锋从磨砺,梅香自苦寒来。杜掌柜也算苦尽甘来。”

    众人沉默一瞬。

    当初陆曈刚来仁心医馆时,医馆潦倒破旧,门牌匾都挂得歪歪斜斜,一副明日就要关门大吉的丧气模样。

    不过短短一年,从不敷到小有名气,西街街坊有个疼脑全上仁心医馆,确实算得上苦尽甘来。

    杜卿向着陆曈举起酒碗,郑重其事:“陆大夫,东家敬你一碗,谢你挽救了我爹的遗愿,要不是你力挽狂澜,这医馆迟早败在我手里,我爹九泉之都不得安宁。”

    “多谢啊!”他把酒碗与陆曈手酒碗一碰,自己一去。

    阿城见状,忙也站起,两隻手捧起面前小碗。

    他还是个孩,不能饮酒,银筝特意给他买了果

    小伙计捧着果,对着陆曈笑嘻嘻:“陆大夫,阿城也敬您一杯。你和银筝姑娘来了后,东家瞅着一日比一日兴。”

    “自打老爷过世后,小的好久没见过少爷这么开心了。”

    杜卿踢他一脚:“少爷哪天不开心?”

    阿城:“现在更开心嘛!”

    陆曈拿起面前酒碗,才抿了一,银筝的酒碗已经凑到了她面前。

    “姑娘,”银筝附在她耳边悄声开:“家也谢谢你,谢谢姑娘救命之恩,也谢谢姑娘让家跟着,在这里有个栖之所。”

    她激陆曈,若没有陆曈,她早就成为苏南坟岗的一抔黄土。她没想到如今会有这样安定的生活,守着一间小医馆,每日听着街邻闲话家常,一日日也就这样过去了。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杜卿皱眉,“有什么话是我这个东家不能听的?”

    银筝鄙夷:“女间悄悄话,掌柜的一个大男人听什么?”

    杜卿“嘁”了一声,“谁稀罕?”又见苗良方坐在一边不动如山,遂:“你怎么不去敬酒?”

    “我敬什么?”苗良方一展袖,十分傲气,“如今我教小陆,也算小陆半个师父。只有学生给先生敬酒的,哪有先生主动敬学生?”

    他今日穿了件崭新元圆领袄衫,那是杜在隔葛裁里给他的。也修剪胡,梳好发,扎成一个圆髻。别的不说,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这副半老大夫的模样看着倒比陆曈这样貌的姑娘看着更加令病者信服。

    “少来碰瓷。”杜卿嗤之以鼻,“我们陆大夫,医术比得过翰林医官院医官,个成药轰动盛京城,一看就师承人。人家有正经师父,要你一个过气老医官来教?”

    苗良方一噎,对杜卿怒目而视。

    虽然很气,但这话无可反驳。

    和陆曈相这些日,苗良方看得来,陆曈手里是有些真功夫的。她那些辨验的天赋,随手开的方,针刺之术的纯,每一样拿到太医局都值得让太医局那帮老东西惊艳——虽然路是野了些。

    她应当有一位功力厚的师父,医术远在如今里那帮医官之上。除了告诉众人那位师父已经过世,陆曈从到尾都没有这位师父一星半的线索,或许是为了保护师父——人总有几分脾气。

    苗良方慨:“小陆,你那位师父真不错,把你教得这样好。”

    如此多方,如此多药理,陆曈年纪轻轻其医远在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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