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 - 1无量三千界 还取一须弥

茶来。宝玉因问：“哥哥不在家？”薛姨妈叹：“他是没笼的，那里肯在家一日！”宝玉：“姊姊可大安了？”薛姨妈：“可是呢，她在里间不是，你去瞧她！里间比这里和，那里坐着也安静，我收拾收拾就去和你说话儿。”宝玉听说，忙了炕，来至里间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绸帘。宝玉掀帘一迈步去，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针线，上挽着漆黑油光的?儿，合棉袄，玫瑰紫二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不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如杏。宝玉一面看，一面呐问：“可大愈了？”宝钗抬，只见宝玉来，连忙起笑答说：“已经大好了，倒多谢记挂着！”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儿斟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别的姊妹们都好；一面看宝玉上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上穿着秋香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蝴蝶鸾绦，项上挂着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来的宝玉。宝钗因笑说：“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宝玉便从项上摘了来，递在宝钗手。宝钗托于掌上，正面细看，念：“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乃回向莺儿笑：“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莺儿嘻嘻笑：“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宝玉听了，忙笑说：“原来姊那项圈上也有八个字，我也赏鉴赏鉴。”宝钗：“你别听他的话，没有什么字。”宝玉笑央：“好，你怎么瞧我的了呢！”宝钗被他缠不过，因说：“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来。宝玉忙托了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字，共成两句吉谶：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因笑问：“，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莺儿笑：“是个癞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上”宝钗不待说完，便嗔她去倒茶，一面又问宝玉从那里来。

    宝玉此时与宝钗就近，因解了褂，里面贴小袄，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遂问：“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宝钗笑：“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得烟燎火气的！”宝玉听说，拱手：“当真有香，不信许我近前闻闻。”宝钗端坐笑而不语，宝玉便挪近前来，欠凑前向衣襟幽香最盛细嗅一番，宝钗只觉气鼻息透衣熨，着，再不好过，遂往后一躲，抬手向宝玉肩上笑推：“哪里又混闹起来，不过是我刚吃了药的香气。”宝玉抬首笑：“什么药这么好闻？”睛盯在宝钗上索量不住，“好，给我一尝尝！”宝钗笑：“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宝玉见她面带霞赧，粉光圆，比往日更加妩媚几分，且自相识来，二相亲从未如此之近，晏晏笑言几似缠鬓耳语，一呼一犹可动魄惊心，不禁起了些倚香偎翠的绮思，乃壮着胆笑：“既不给药，把嘴上胭脂与我吃了吧，好歹尝个余味。”宝钗将指向他上一，但笑不语，宝玉见她亦无斥绌之意，只当允了，忙凑近臻首，屏气凝神，将自家嘴儿向那檀上合来，宝钗竟也未躲，登时四胶侵，鼓动胆气愈发壮大，探尖先在那樱上逡了一圈，将些甜浸浸胭脂吃肚里，又溜玉齿，谁知那牙关竟也开了，宝玉心一，往前挪过，手搭在双肩上，轻转玉靥，缓送尖，着那边一香津，瞬觉女儿醇醪，分外甘香，正是方才闻着的一幽甜，直教牵动魂月魄，遂揽颈，搅到宝钗上，俱都酥麻如电，似醉似痴，暗愈把香津互递，丁香勾缠。

    宝钗素知宝玉专于女孩儿上用心，吃胭脂等已不为奇事，现今年纪渐大了，不知可有旁路别通，近见他房大丫袭人倒似有些遮遮掩掩的影儿，倘或有了款曲也未可知。想着，悄然伸手去宝玉衣轻轻的挲，果然摸着个事，逾砧杵，一手难围，虽心知其为何，仍吓得登时丢过，宝玉却：“好，你怎不摸它来，我此刻死也。”宝钗脱了他，亦吁不定，叹：“宝兄弟，你我亲眷且放尊重些，妈妈还在外边，这般不似君所为。”宝玉笑：“不叫她们知就无妨，向来大方，这会倒扭起来，既然摸过了，我便与你看看它又怎的。”

    于是也不顾宝钗如何，解开汗巾，把腰扯落，直，赤赤，醉醺醺个来，宝钗以帕掩面，扭不肯瞧，宝玉笑嘻嘻抓着手儿来上捋，宝钗唯恐莺儿来撞见，只要手，宝玉住：“别走，不使它消解了，我不依的。”宝钗：“如何肯依得？”宝玉便附耳低言的说了什么，宝钗始红了面：“如此仓促，万万不可。”宝玉：“除非借嘴儿与我吃上一吃也可。”宝钗笑啐：“不过偶发善心与你胭脂，哪里就得陇望蜀了，这话信不信我和妈说了，大撵你去？往后隔山隔海，再别想着一面。”宝玉见了她脾气，不敢言语，只好握住那话撅撅的就往里藏放，正预备贴些温款小意回转，却见宝钗“噗嗤”的一笑，附耳：“宝兄弟休灰心，知你也不好过，我请个行的与你救济。”于是隔帘叫莺儿来。

    只说这莺儿去倒了茶，在外间听见里不是常声，心既惊又喜，也不去，坐在门边椅上佯针线，其实守着不使人去搅扰，听见姑娘叫自家，忙端着茶盘打帘迈步来，只觉室香浮，炕上宝钗犹自敛容端坐，傍旁宝玉散着斜靠迎枕，衣服当影绰绰竖着一不知什么东西，近前方瞧的真清，哪有不知的，当时唬个胆战心惊，不住把看宝钗，宝钗却笑：“莺儿，你去摸摸他那儿。”莺儿急忙摇手：“这如何使得，姑娘饶了我罢。”宝钗：“怎么使不得，我知你惯会的，你使不得，难我就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