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 - 第87节

    “与你们地球况相反的是，我们的变异类数量维持繁衍绰绰有余，不存在遗传漂变导致基因消亡的危机——但是，生隔离是最重要的节，标志着生群的彻底分裂。因此从第二代起，‘普类’与‘变异类’就变成了思想意识完全不同的两个。”

    “此后，生存资源的惨烈争夺让矛盾迅速加剧，当我们意识到一个星球上不可能容纳两智慧生时，战争很快就爆发了。”

    梦景象骤然变化，尼尔森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前就现了连绵不绝的硝烟和冲天爆发的战火。

    他茫然环顾四周，地球上未曾见过的武在漫天吐黑烈焰，虽然听不清声响，但他却奇异地能受到无数意识在冲击他的大脑，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嘶鸣和哭号。

    “我们输了。”荣亓平静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我们有占据总数量接近四分之一的变异类，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你知为什么吗？”

    尼尔森仿佛飘在无尽战火，惊愕到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说不一个字来。

    荣亓笑了，尾音带着鲜明的寒意：

    “——因为绝大分的低阶变异类都叛变了。”

    “他们无法割舍曾经作为普类的弱，无法割舍曾经一起繁衍生息的群族，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低阶化者放弃不了曾经为人类的血亲和牵绊。他们大脑不能分足够的变异神经递质来维持族意识，因此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人类，到后来宁愿选择自我退化，也不愿意继续战争和屠戮。”

    “最终我们输掉了族战争，普类成功占领了整个星球。包括我在的所有主战派都被剥夺了质存在形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躯，以纯神的形式被放到了宇宙。”

    “而被普类像丢垃圾一样迫不及待扔宇宙的，还有他们的‘万恶与战争之源’，也就是当初引发化的所有生辐源。”

    荣亓抬起一只手，白皙掌心上漂浮着一枚蓝荧荧的陨石，映在他黑沉的底。

    “这些辐源随着我们的神一起，在宇宙漂浮了无数光年，经过无数次离失散，最终在五年前降落到了你们的地球上。”

    “所以五年前那场星雨后，地球上的人类迎来了一波突发化。”

    “……”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尼尔森因为过度震撼而意识茫然，不知过了多久，才挤艰难的声音：“……那你的族人呢？那些被放的……神呢？”

    荣亓说：“就在这里。”

    尼尔森错愕地望着他。

    “你已经看到我们了，”荣亓意味指指自己的大脑，说：“都在这里啊。”

    “……”

    “其实已经在宇宙泯灭很多了，也幸好是这样，不然地球上本不会有足以容纳我的容。”他随意打量了自己的双手，“从某程度上来说，能得到这也算是一幸运吧。”

    尼尔森梦般闭上睛，少顷复又睁开。

    “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他嘶哑，“你究竟想什么？”

    荣亓笑了一，没有直接回答。

    “如果地球不想重复我们当初的悲剧，现在要两件事。”他的姿态甚至是非常优雅的，竖起一修的手指：“第一，散播化源，赶在生隔离发生之前竭尽全力扩大群。这样将来即便不能与人类通婚，化者也有足够数量维持繁衍，避免因为遗传漂变而导致阶化者基因灭绝。”

    “第二，也是非常关键的一，必须让地球上的低阶化者全二次越级到a。”

    尼尔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只有提化级别这一个办法，才能增他们大脑的神经递质分，刺激他们产生足够烈的族意识，真正觉到自己与人类是不同的。否则即便战争爆发，低阶化者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人，从而纷纷向人类倒戈。”

    “——这是至关重要的，”荣亓收回手，：“我们需要低阶化者彻底割舍掉人类的份，否则我们当初战败的原因只会重演。”

    “可、可是……提化级别？”尼尔森简直觉天方夜谭，“低阶化者还能二次化？怎么可能？”

    荣亓站起：“这就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

    他垂目俯视病床上重伤狼狈的总署，雪亮灯光从直而，让他面容笼罩在影里，语调却轻柔温和：“我曾经敞开双臂迎你，但你放弃了，我只能手推你一把。”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是从此以后陷囹圄，彻底沦为阶囚；还是同我一起创造完的新世界，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总署阁。”

    尼尔森睁大睛，只见荣亓最后留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随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病床前空空，仿佛那黑衣的恶从未现过，雪亮灯光在病房地上映一片冰凉。

    ·

    特署医院。

    层特别监护病房里，沈酌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那支标记为x的血清其实没什么副作用，主要还是他太累了。贯穿腔的重伤就算当场治愈，其剧痛也会对造成应激，留难以承受的负荷。

    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昏沉之间他了很多梦。他反复梦见那个雨天的园，的蚁群在地上蜿蜒，他变得非常稚幼小，蹲在地上徒劳地用糖引蚂蚁爬到自己手上，却被终于降的暴雨淋了全透。一个灰绿睛的男人毫不留训斥他，把他拉到廊，喝令他回安全层去不要来，不要扰别人。

    不要扰别人。

    这句话贯穿在孩童时期全的潜意识里。

    所有人都知这个小孩语言障碍，无法表达，有沟通问题。那环境没人有力去照顾一个有特殊需求的孩，况且他还那么小。

    那么小，本不记事，甚至都没开始说话。

    先放到安全层去让他乖乖地、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空旷、安静、漫的岁月，时针在墙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一弯月行过天，映墙角里孤独幼小的影，然后昼夜变换，西沉东升。

    那光影苍凉变幻的一幕是如此清晰，像冰冷墙上循环往复的画，以至于后来忘却了所有场景与事件，那一瞬的空茫与孤独都牢牢锁在意识，成了人生最开始的底。

    直到后来被一声枪响与漫天鲜血所打破。

    ——砰！

    小孩蜷缩在墙角，竭力想叫叫不来，视网完全化成了漆黑与惨白，睁睁看着母亲膛被弹带一弧血箭，然后颓然跪地，而过的瞬间只在耳边留一句：

    “不要……”

    不要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妈妈？

    剩的那两个字湮没在如鼓心里，接着，就像梦早已重复数次的那样，小孩用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