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 - 第54节

    “……最快速的破解方法永远是直接杀死施术人。”足足过了半晌，尼尔森才重新开了，缓缓：“但目前来看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梦者如果能保留清醒的自我意识，也可以用异能将梦境从破坏瓦解，从而毫发无伤脱离——但这里有个悖论。”

    尼尔森顿了顿，才：“如果施术者足够大，就可以制定‘梦者忘记一切’的世界规则，那么白先生在忘记份的况是不可能去尝试使用异能的，自然也就无法逃离了。”

    通话对面陷了安静，只有生命监测仪滴答滴答，发单调的声响。

    “不。”良久手机里才传来沈酌冰冷的声音，说：“一定还有第三办法。”

    尼尔森没吭声。

    “数据库里那条异能犯罪记录，受害者的人是怎么把她从梦境救来的，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尼尔森在舷梯上停住脚步，站在打开的专机舱门前，瞳孔映远铅灰广袤的天穹，地、无声地叹了气，仿佛裹挟着北欧平原广袤萧索的冰雪。

    “我不会告诉你的，沈酌。”他柔和地。

    “你这个人，对卑微的从来懒得施舍一，我不希望看见奋不顾这么愚蠢的词在你上现……”

    “请相信我只是想保护你。”

    病房里，沈酌神冰冷，一言不发地摁断了通话。

    尼尔森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许久，才慢慢放手机，一气，在周围手躲闪的视线直后背，抬脚跨了舱门。

    “最后一次确认航线，飞申海。”他也不回地吩咐机组，声音如寒风般冷漠，大步走向客舱。

    ·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一分一秒逝，病房墙上的挂钟于午夜三针重合，又毫不留地继续往走去。

    明明病房是恒温的，但窗外无边无际的夜仿佛能从每一丝窗、每一条墙侵袭来，弥漫绝望不去，让人从脊椎里泛透骨的冰凉。

    沈酌轻轻把手机搁在一边。

    病床上白晟已经不再痉挛了，他闭着双，牙关合，昏暗可以看见全肌呈现不正常的僵绷状态，数十片电磁线从他颅、上延伸来，连接着周围各生命指征监测仪。

    病床边不远，一台屏幕上显示着大脑扫描实时成像，其侧颅一块区域红得发紫。

    那代表他正经历着极端的痛苦、恐惧和挣扎。

    沈酌站在病床边，一手从袋里来，握住了白晟骨节分明、冰凉微的左手。

    你梦见了什么？他想。

    是你灵魂背面那场十九年前一直燃烧到现在，从未有片刻停息的大火吗？

    “……对不起……”病房角落传来少女艰涩的声音。

    褚雁站在影，低望着脚边的地砖，眶里满是生熬来的血丝。沈酌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只凝视着白晟昏睡不醒的面容，少顷低沉：“不能怪你。”

    “我没想到……异能会被荣亓远程控……”

    沈酌说：“你只是个孩，想不到很正常，该怪的是我不谨慎。”

    病房里没人声，杨小刀默默守在门边，褚雁低站在角落，良久沈酌缓慢地摇了摇。

    “荣亓从一开始就知，哪怕用超s级的白日梦直接攻击白晟也是本击不的，他只能佯装攻击我，才确击了白晟唯一的弱……如果我能早摸透他的计划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呼了气，喃喃：“就差那半秒。”

    褚雁抱着一丝希望抬起：“我能通过蚊虫蚂蚁的觉受到荣亓的大概位置，白先生的黄金救治期还剩13个小时，如果我现在立刻领着你们去找他，直接杀了他的话——”

    “不到。”沈酌淡淡，“这世上为数不多确定能杀死荣亓的人就躺在这里。”

    病床上白晟起伏的侧影一动不动，双目闭，呼短促。

    沈酌闭上睛，复又睁开，短短顷刻间恢复了冷静的常态：“杨小刀。”

    守在病房门前的少年蓦然抬起，就像一绷到极限而神经质的小兽，死死地攥了拳，整条手臂肌骨暴起。

    “送褚雁回监察，然后你彻夜守在那里。”沈酌语调稳定平和，有镇压一切的力量：“我需要你们极其冷静、克制，杨小刀协助武装警备队镇守监察，褚雁注意一切异常的风草动。在黄金救治期结束之前荣亓是不会轻易踏申海的，但13个小时之后就未必了，你们必须好直面一生最大敌人的准备。”

    “……”

    急促嘶哑的息之后，杨小刀终于挤几个字：“我知了。”

    “当大人倒时，你们就是大人了。”沈酌伸手向外摆了一，简洁地：“去吧。”

    杨小刀几乎是迫自己收回视线，推开了门，两个孩一前一后走病房，站在走廊的惨白灯光。

    但就在回手关门的时候，突然杨小刀又停了动作，站在原地望向昏暗的病房，嘴微微颤栗片刻，才沙哑地问：

    “……沈监察，你会想办法救回我爸的，对吗？”

    沈酌没有动，甚至没有抬。门的光带顺着地面延伸，映他半边侧影，清瘦苍白而，优的侧颜一动不动凝视着白晟。

    “不是会。”他平静地，“我一定能。”

    少年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终于一松开自己被掐得血模糊的掌心，低轻轻地关上了门。

    ·

    咔哒。

    房间再度恢复安静，只有床灯一黄的光，窗外黑暗无边无际，像夜一望无尽的大海。

    床柜上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那是纷至沓来的各路消息。从沈酌手散布去的天罗地网在不断打听两年前北欧那起异能案件的线索，最快的报角已经伸了挪威，但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柳暗明的迹象。

    外面天翻地覆，暴风雨心的这间小小的病房却昏沉而安静，仿佛全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人，彼此相对，十指握。

    “……”

    沈酌伸右手，轻轻抹去白晟额角被冷汗浸透的痕迹。

    那么嚣张、轻佻、不正经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像永远不会再醒来了一样。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起，申海市化专科医院的这间特护病房，正是上次自己注s级化药之后遭到反噬，白晟一直守在榻边直到自己醒来的地方。当时他就是躺在这张病床上的，而白晟坐在墙边扶手椅里，慵懒大、漫不经心，巡视着脚这庞大都市的每一个角落，像凌驾于一切魍魉鬼魅之上的雄狮。

    而在那之前，当他第一次在架桥上遭遇截杀，差被刘三吉掳走，见不得不打a级化药的时候，也是这个叫白晟的人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了来，成功打退荣亓手那波人，然后一把将他扛回了自己家。接来的那三天他被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