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松 - 第56章

    林父看也不看他，张开双手把林吱吱抱在了上，罗祐讪笑着看了林逾静，站在屋檐的人已经习惯了这漠视，拎着行李门去了。

    林逾静离开了，林父才抬问罗祐，“不好好在城里呆着上班，突然回来什么？”

    “这不是吱吱想您们了，回来看看么，”靳兰这事肯定得和林家老两讲清楚，但什么时候讲、怎么讲都不到罗祐上，他只能随意编了个看上去就很虚假的谎，好在林父没有追问。

    晚上的的饭菜是林逾静一手张罗的，林父拉着脸上了桌，指着上边几从市里带回来的卤菜不满：“一个月挣多少够你这么大摇大摆地？”

    林逾静不吭声，林父筷刻意避开上边的几荤腥，挑着绿油油的青菜继续说：“年底小冯结婚了，你就这么犟着吧，我看等你老了谁给你端屎盆。”

    林吱吱在桌边牵住了林逾静的手，林逾静朝她轻轻笑了笑，林父看他浑然不在意，眉一撇胡一就要发火，还是林母来说了两句好听话才把气氛给压去。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门前院的大灯拉亮，半边天被照成白，成团的白飞虫在灯嗡嗡聚着，林父手上着已经发黄的手，他佝偻着背认真编制着手上的背篓。

    门前的两扇竹影遮住前边的景，天地之间如此空白，记忆穿着藏青山装的男人坐在门前编制小灯，林逾静搬个小木凳坐在他边地望着，那时月亮很圆很亮，林逾静会学着大一号的手将篾条折来折去，等小灯编制好后提着满村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上累了许多层赘，穿着白老衫时松弛的肌垂来，他过去在林逾静心总是显得很大，现在却缩成一个形佝偻的小老，林逾静靠在檐大梁上边默默注视着林父，林母从隔房间钻来，她在腰侧的衣服上手上渍，“小静，我听说是罗家小送你们回来的？”

    自从当初的事发生后，母亲对他的态度极其复杂，她会在林父发火前为他说话，偶尔的问候里也会一丝关心，但更多的时候，她像一把钝刀，用那些温和的细火慢熬的话语将林逾静的心烘烤成血淋淋的一片。

    就比如现在，她用担忧地语气对林逾静说：“罗祐那小人好，你和他往来…不要把那些不好的病传染给人家了…”

    “不然咱们就是作孽啊……”

    有时候坦然的不反而能让人果断决绝一些，林逾静不是心泛滥的圣母，如果父母不他，哪怕父母不他，他一个人学着躲得远远的又何尝不好。

    可最伤人的就是这样的语气和态度，林逾静不觉得取向这事有半不对，但他的父母却认为这是天大的不幸，一辈循规蹈矩的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可为了儿又不得不克制心的恐惧和嫌弃压抑自己。

    于是与怨为一，化成一除不尽的荆棘，时时刻刻刺痛每个人的心，将所有人拖痛苦的泥沼，无一人生还。

    林逾静忍住心的翻涌，他拳攥着，以一装来的平静说：“靳兰回来了，她想带走吱吱。”

    一石激起千层浪，院里的两人动作一顿住，林父僵地转过，神浑浊，“你说什么？”

    …

    第二日，林逾静和罗祐俩人被林父拖着敲开了靳家的大门，泥地板的院坐了五六个人，林逾静目光落在蹲在门槛边上黄衣男孩上，他盯着小男孩的脸看了一会儿，心陡然一凉。

    招风耳、大鼻、还有那双细的睛，林逾静心里把小男孩的份猜了个大概。

    在场都是老江湖，坐在椅上的林父说话犹为不客气，“前亲家母，家里添丁了怎么不通知一声？”

    靳老太太脸上皱纹夹在一块儿，撑着颤巍巍的廋站起来，“老林，你大清早上我家来是什么意思？”

    “听说我儿媳妇回来了，我来看看她，”林父五官皱成一块儿，略微有些激动地拍着椅扶手大声叫：“靳兰在哪儿，你叫她来给我个准话！失踪了这么多年是跑哪儿去了？”

    靳兰和老李私奔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初两家关系虽然断得彻底，但这么多年一致对外的说法就是她去打工挣钱了，而今林父摆着公公的架上门讨说法，倒也不算突兀。

    靳家坐着的几人互相对视一，其一个个的眯眯男人上前扶住了靳老太太，“妈，外边风大，要不您去歇会儿吧，我们来和林叔说。”

    十里八乡就那么几十人，大家平时低不见抬见，虽然老人当初闹得难看，但小辈之间还是保留着面上对辈的尊敬，靳二把老太太扶到屋檐站好，林逾静冷不丁问：“这小孩我没见过，不知是不是姓李？”

    靳老太太回过，“林老大已经死了三四年了，你们一家人总不能让她守活寡吧？”

    靳二一脸横相，他不耐烦地说：“是姓李又怎么样，你们林家得着吗？”

    这些话对林父伤害最大，他枯首的手指剧烈颤抖，指着靳家几人，“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当初我可有半拦着靳兰走的意图？谁说要她守寡了？难村里那些风言风语是我传去的？”

    “这些言蜚语传来的时候我儿只死了不到三个月！三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