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 - 熙熙攘攘见明月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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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昉合着陆鸢茶,脑海里总是冒周玘笑着看她的样,但见陆鸢神无波,竟似心无旁骛,一时也猜不透她到底是否还记挂着那人,想了会儿,试图说些别的转移她心思。

    “你何时学的茶?”褚昉手捣着茶,问

    “六岁,阿娘教我的。”

    褚昉没料想她那么小就开始学这些东西,怔了怔,说:“我六岁时,还和六郎一样,是个贪嘴吃的捣鬼。”

    陆鸢笑了,也没想到他会与自己说幼年事。

    二人着茶,你来我往,又说了些孩提时期的事,褚昉犹豫了会儿,几次张嘴,似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

    陆鸢察觉他言又止,主动问:“想说什么?”

    褚昉怔住,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依陆鸢的,便是看言又止,也不会主动探究,只会等着他主动说,他若是不说,这话便只能烂在肚里了。

    在她面前,他肚里不知烂了多少话。

    褚昉顿了会儿,才说:“若有一日我坐罪,你怎么办?”

    理智上,他绝不会牵连她,可凭心而论,哪个丈夫不希望自己的妻也是有一些惜他护他的?

    陆鸢磨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旋即接着转动磨盘,笑容浅淡温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是在为昨日龙颜震怒的事担心?”

    她既知了,褚昉也不再瞒,微微颔首。

    “那郭元是何人?”妹妹并未说太多郭元的事,陆鸢还不清楚圣上鸟尽弓藏的意思,遂有此一问。

    褚昉简单说了郭元的况,陆鸢听罢,很快意识到圣上的真正意图,也明白了褚昉的担忧。

    她低着,沉默许久后,忽然声歉,“若不是我,你或许不必首当其冲卷那场变。”

    褚昉是太上皇倚重的臣,完全不必直接卷那场变,他可以顺其自然、平稳地成为一任新君的好臣,虽无大功,亦不会惹新君忌惮,觉得他是个不安分的、于谋变的权之臣。

    陆鸢这话十足的真心,十分的歉疚,褚昉心底忽有什么东西雀跃了

    “不怪你,你若不是我夫人,或许也不会有那场无妄之灾。”褚昉温和地说。

    不他和陆鸢因何成婚,夫妻是否和睦,在外人里,他们就是连理枝、同林鸟,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怕陆鸢过意不去,褚昉又说:“都过去了,多思无益,兵来将挡,来土掩罢。”

    陆鸢抬看向他,莞尔,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你若坐罪,那也没别的办法,我与你一起,兵来将挡,来土掩。”

    褚昉整个都僵住了,不敢相信这是陆鸢嘴里说来的话,更不敢相信这话是对他说的。

    他能相信么?

    她曾说要忘了周玘,与他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可是后来又说,他们最好的结果,该是相忘于江湖。

    若非他求,他们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便是这次再度嫁褚家,他说要个孩,她答应着好,转而又说不愿意给他生。

    真真假假、反反复复,比他谋兵布阵还复杂,他从未见过这般善布疑局、惑人心智的女

    可她这次,瞧着是十分真心的?

    这是不是说明,她终于把他当成夫君了,愿意与他共患难、同退?

    褚昉没有说话,只是加速击拂茶汤,层层飞沫堆簇漂浮,一盏茶成,他推到陆鸢面前,接她手本在继续的茶事。

    陆鸢没有争抢,品着茶,问起贺震的事来。

    褚昉知她在为妹妹担心,解释说:“耿直,忠勇可嘉,圣上命他为龙武将军,看的大概也是这,他只要不犯错,圣上不会无端降罪。”

    贺震纯良,易于驾驭,虽参与变,但只是追随者,不至功震主,不会被圣上鸟尽弓藏。

    陆鸢清楚了这,放一层忧虑,犹豫了会儿,话家常一般,随意又有些小心,:“我前段时间也经常,没听说后有哪位妃嫔专,想来圣上不是沉溺儿女的人?”

    说到最后,她尾音挑了,带些询问意味。

    褚昉端至边的茶停顿了,抬看向陆鸢,意外她竟与自己讨论天闱私事。

    察觉他审视的目光,陆鸢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只是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这样一辩解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褚昉联想之前陆鹭经常,加上陆鸢今日从娘家回来便听说了讲武风波,还为贺震担心的事,心有了猜测。

    圣上与陆家妹妹或许有些故事?

    “圣上的确不是沉溺儿女的人,且他新登位,正值拨反正的关键时刻,心思自然放在朝事上。”

    陆鸢微微松气,却又听他说:“但也不要小瞧一个男人的占有。”

    陆鸢松的劲儿猛然提起,看向他,他明白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也在提醒她。

    “越是有野心的男人,占有。”褚昉看着陆鸢说

    陆鸢呆了会儿,正要问他可有全而退的法,又听他说:“等过了这段时间,让云寻个借外放吧,我会替他留意合适的机会。”

    陆鸢微微,说句“多谢”。

    褚昉笑了,小酌一茶,原来她主动为他茶,为的是这桩事?但不怎样,这次她找人帮忙,首先想到的是他这位夫君。

    她终于愿意借他的肩膀了。

    说罢这些,陆鸢想到他早上离家时还在为通房的事与她怄气,想来心不痛快,遂歉:“是我失职,没有教好那丫鬟,冲撞了你,次——”

    “次?”褚昉声音猛地压过来,冷玉斫冰般:“你还真是持不懈!”

    陆鸢注视着他冷峻的面庞,棱角分明的廓透着肃肃厉,似是无暇白玉雕琢而成,可远观不可亵玩。

    就因为她再次提起通房的事,他就一成了个生人勿近的雪人?

    陆鸢柔声解释了安排通房的缘由:“我不好,大夫虽说三个月能调好,却也不能保证三个月之后一定能怀上。”

    她看看褚昉,接着说:“且成亲之前,我与你说过,我可能要来回跑,我不在的时候,总不能叫你……”

    当的一声,茶盏重重落在案上,幸而其的茶已见底,并未洒来。

    “若你嫁的是周元诺,是不是也要给他安排几个通房,免他独守空房!”

    陆鸢眉心蹙了起来,柔和的目光也失了温度。

    默了会儿,她垂,冷淡地说:“你既一定要问,那我便告诉你,不会。”

    她复抬看向褚昉,“这件事既放不,为何非要再次娶我?”

    她角勾起一缕冷若霜雪的笑,“就因为你的占有么?”

    她的话不重,却字字诛心,褚昉平静地看着她,茶盏碎在手,尖锐的瓷片掌心,殷红的血顺着他拳心一滴一滴砸在茶案上,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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