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程蔓跟陆平洲开玩笑说：“来的时候觉得我们是回家过年，走的时候我们像
货回来。”
陆平洲顺着程蔓的形容一琢磨，觉得这形容实在贴切，车厢时谁看到他们带的竹筐，谁不以为他们是货回来？
……
虽然改革开放的政策是十二月份确定的，但今年过年早，程蔓和陆平洲回云省时临江并没有太大变化。
等到了驻地，
受更不明显，所以程蔓以为大家是怕政策反复，到夏天才会有人陆续
来摆摊
生意。
但等过完年回到临江，拿着行李走火车站，程蔓才知
自己想错了。
有行动力的人，从来都不少见。
年前来坐火车时，火车站前的这片广场人是很多，但都是急着归乡的人，放
望去只能看到一家国营饭店和一家门脸很小的供销社，店小旅客多，饿了想买
吃的，得排老
的队。
可他们站时，外面多了很多摊贩，烤红薯、炸油条、烙油饼，每个摊
面前都围着一圈人，看着十分
闹。
站的旅客
大吃一惊的人不少，程蔓听到前面跟亲戚汇合的年人问：“这些人胆咋这么大？薅社会主义羊
都薅到火车站来了？他们就不怕因为投机倒把被拉去吃
生米？”
来接他的人闻言问：“你是没看新闻吧？现在政策变了，国家鼓励个
，他们这样不算薅社会主义羊。”
除了摆摊卖吃
的，还有人把自行车改造成三
车，停在火车站门
载客。
别说，他们生意还
不错，程蔓和陆平洲刚走去，就看到七八辆三车各自载着客人离开，旁边好几个大包小包的人都没能挤上去。
两人挤上公
车，路上也时不时能看到摆摊小生意的，车上乘客的话题也基本围绕这个展开，只是意见并不相同。
有人觉得小生意好，总是个营生，收
不一定比上班低，但更多人觉得个不够稳定，不如正式工作好。
还有看不起个的，觉得不够面，而且国家现在鼓励个人生意，万一哪天反复，这些现在挣了钱的保不齐要被扣帽。
这话一，车上的人基本都沉默了。
虽然大运动已经结束两年，但那些年发生的事，在这代人心里烙
了很
的印记。所以哪怕政策一天比一天明朗，大家仍不免担心政策倒退。
程蔓坐在后排，将大家的
绪收底，她知他们在担心，也知他们的担心并非毫无理。
未来几年确实是阵痛期，发生过「倒
寒」，但改革开放终究会成为大趋势，无法阻挡。
而
时代洪
的他们，在这时候的选择，于他们未来的人生而言至关重要。
程蔓还没到选择的时候，但她边已经有人了选择。
程蔓知最先选择的是段辉，刚过完年，他就了一件惊呆众人的事———他卖掉了机械厂的工作，准备南。
段辉此举，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家属院所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都要加上一句慨：“这小疯了！”
王秋梅也觉得段辉疯了，在程蔓和陆平洲上门时说：“你们说他怎么想的？国营厂的正式工作，别人盼都盼不来，他倒好，一声不吭就给卖了，说要南。”
虽然在同一个大院里住着，但程蔓跟段辉不太熟，毕竟年龄上差着好几岁，没一起玩过。可要说他们完全没集，也不至于，她小时候还分过糖果给他吃，而且段辉跟她大哥二哥关系还行。
不过在段辉
大变，跟红袖章混到一起后，王秋梅就不许程兄弟俩跟他来往了，很一段时间里，程蔓在路上碰到段辉，都不一定会跟他打招呼。
她不太喜
这人的行事风格。
段辉是命苦，他妈对他也的确不好，但这不是他后来为虎作伥的理由。
大运动行到后期，很多人都有些
怔，那些红袖章因为别人随一句话，就能给扣上帽，害得人家破人亡。
段辉其，手上不可能
净。
这也是那些年里，很多人怕他的理由。
他是运气好，在红袖章队伍里混了多年还只是个小喽啰，所以大运动结束后，他没有像那些心人
一样被清算，所以才能保住机械厂的工作。
对这样的一个人，程蔓是不怎么关心的。
但他的事确实让人震惊，而且他还南了。
程蔓好奇问：“他南去了哪里？”
“说是什么什么县？”王秋梅扭
问程树伟，“是什么县来着？”
“宝安县。”程树伟说着野人不追摇，“你们说这个小段怎么想的？他去的要是羊城，我还能理解，毕竟是大城市，说不定有发展机会，一个县……这还不如留在咱临江。”
程树伟话音刚落，王秋梅就哎呦了声说：“你得了吧！羊城再大，他过去也只是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连都没有，能找到什么正经工作？这个宝安县更是……你们知现在大院里怎么说的不？”
程亮好奇问：“怎么说？”
虽然是在自家客厅，但王秋梅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大家都说他不是疯了，就是得罪了什么人，怕被人报复才跑的。”
“不能吧？”程树伟皱眉，“大运动都结束两年了，当初放的人基本都回来了，要报复别人早报复了。”
“君报仇还十年不晚，当初被他害的那些人，晚半年报复怎么了？”王秋梅很不赞同丈夫的想法，说，“你们说说，如果不是怕被报复，他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去那什么安宝县。”
程树伟说：“是宝安县。”
王秋梅说：“甭
是宝安县还是安宝县，反正那就是个县，咱们临江再怎么说也比它
。”
程蔓心想临江现在是比宝安县，但十年后就不一定了。
而且她记得，宝安县很快就要升级成市了，划成经济特区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段辉现在跑去宝安，说不定真能混。
但话说回来，这是不是太巧了？
刚改革开放，宝安县要发展起来，段辉就卖工作不远千里跑过去，这要是本男频小说，妥妥的大男主发家致富的剧啊！
“在想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程蔓回过神，她哦了声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段辉为什么要卖工作南。”
陆平洲眉低沉：“你很关心他？”
程蔓被问得一愣，不自觉重复：“我关心他？”然后失笑，“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我只是只是有奇怪。”
她知未来发展趋势，才不觉得段辉卖掉工作去宝安是疯了，可段辉为什么这样的决定？
因为怕被报复，准备南避险？
如果是这个原因，他不是应该悄悄行动吗？现在人还没走，事就宣扬得人尽皆知，不等于是在告诉那些对他心存怨恨的人，你们赶
报复我吧，再不来我就要跑路啦！
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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