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 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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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案左手边隔着一只净白瓷的百鸟瓶。

    那瓶本不该现在那里,而且她一能认得来,那是大的东西。

    赵盈拧眉,视线定格,久久没有收回来。

    玉堂琴已往主位坐了去,也没让他们,顺着赵盈视线看去:“承徽二十二年,我殿试状元,成了先帝朝第一个连三元的学,又云南白家,琼林宴上,先帝赐官窑所烧的第一件净白瓷瓶。

    先帝说,希望我今后的人生,净白纯洁,又能似百鸟灵动。”

    赵盈在他开承徽二十二年时就回了神。

    玉堂琴提起先帝,没有仇恨。

    他面柔缓,甚至还有崇拜敬仰。

    赵盈心不免叹息。

    若无荣禄公主肆意妄为,玉堂琴和先帝,该成就一段君明臣直的佳话。

    先帝那时,真的很喜他。

    她自顾自坐来,目光再没投向那只百鸟瓶:“先生隐居二十四载,这瓶却始终放在手边,先生是放不先帝昔年恩典,还是放不当年的荣耀?”

    玉堂琴眯了:“小姑娘,没有人教过你说话留三分的理吗?”

    “先生是人,与世人皆不同。不知先生是否知晓,我如今朝,官居一品,掌司隶院,今次乃是奉旨巡抚扬州,提调扬州一切军政要务,调查扬州孔家涉嫌买凶刺杀当朝公主一案呢?”

    玉堂琴便又笑了:“我久居山,如何知晓这些。”

    他知

    赵盈也学他那样的笑,有些漫不经心,好像把世人都不放在里。

    神最该空,偏偏却邃幽暗:“就怕先生久居山,却知天事,谋天事。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先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尔虞我诈,该怎么避开,又要怎么驳回去,我是懂的。”

    “所以你在我面前这个直言不讳的模样,是想让我觉得,你赵盈与她赵荣禄不同?”

    这个人好生矛盾。

    他既念先帝恩德,敬仰先帝仁圣,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痛恨荣禄公主对他所的一切。

    其实这件事怎么可能剥离开来看待呢?

    “先生痛恨荣禄公主,却不恨先帝?”

    “赵荣禄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先帝疼她,不亚于今上偏你,她生未必骄纵,不过是养成跋扈刁蛮的,那是谁养来的,难是你吗?”

    真有意思。

    赵盈嗤笑:“先帝一生仁德,却养荣禄公主那样的脾气。你恨极了荣禄公主,却不觉得先帝也有责任,先生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玉堂琴显然不打算跟她继续谈这个。

    他扶手:“小姑娘,你们赵家孙的你死我活,同我是没有关系的,别白费心思,早些回城去吧。”

    “那先生请我门来什么呢?”

    “免得你说我老人家不懂待客之。”

    他一句老人家差儿把赵盈给噎死。

    连薛闲亭和宋乐仪都顿了半晌。

    对着这张脸,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老人家三个字。

    “先生这么说,就是我方才所言都白说了。”赵盈叹气,“朝堂污浊风气,先帝在天有灵怕痛心疾首,先生敬仰先帝,却不肯朝,先生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什么用,你和你站在我山门外一唱一和,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小姑娘,好好的天家公主,好好的名门贵女,别在我门前梁小丑的样。”

    玉堂琴只充耳不闻状:“你说我怕了,那我就是怕了,你说我忘了先帝对我的恩德,那我就是忘了。

    我都一把年纪,不知还有几天活的人了,你小姑娘家之争,就想激我给你办事啊?”

    赵盈当然知不行:“若要请先生山,怎么才行呢?”

    她把玉堂琴问的一时哑无言。

    这是什么路数?

    他盯着赵盈直打量:“怎么都不行。”

    赵盈仿佛也不显得怎么气馁,哦了一声:“我诚心登山而来,这也不行?”

    玉堂琴扑哧笑声来:“若能请得我山,你的两位皇兄应该会更有诚心,叫他们三跪九叩拜山上来,他们恐怕都愿意,你信不信?”

    那她信。

    就是事成之后玉堂琴肯定会死的很惨就是了。

    赵家三兄弟嘛,骨里全是一样的。

    能屈能伸,可要谁给了他们半分屈辱,别叫他们翻过来。

    生不如死的滋味,她不就已经尝过一回。

    “先生真的一兴趣都没有?”

    玉堂琴甚至都不再看她,话也不说。

    赵盈略想了想:“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睁开,瞥过去:“如果什么?”

    “如果来日先生为赵家世,那会是因为什么?”

    他啧声咂:“打算拿我?”

    赵盈摇:“单纯好奇。像先生这样的人,会因为什么呢?”

    “没有因为什么,我不会。”

    他答的脆利落,赵盈却无法想象,在几年后,他站在赵澄那一,不遗余力的攻击赵澈。

    太极殿上的玉堂琴,和这间茅草屋里的玉堂琴,就是一个人。

    她原本以为是他后悔了年少时的轻狂,白白葬送了大好前程,以至于近三十年的隐居避世,孑然一

    但今日一见,那又的确不应该是玉堂琴。

    他未曾参悟,也没有看破红尘,可他比世人都通透。

    该恨的,该的,玉堂琴的心里,能把本该织在一起的恨剥离开,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到。

    所以是她小看了人家。

    赵盈拧眉:“所以我说如果。”

    玉堂琴似乎肯思考,也的确认真思考了一番。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闪过,以至他神来,虽只有一瞬,却没逃过三个人的睛。

    赵盈同他两个对视一回,也陷了沉默

    玉堂琴叫了声小姑娘:“如果有这么回事,不妨你猜猜看?”

    就这么让她猜,实在摸不着脑。

    宋乐仪笑着叫先生:“我们是后生晚辈,年纪又小,先生总该给些提醒吧?”

    “你们年纪小,脑可不简单,赵盈的心思,比世人都大,我给你们提醒什么?”他横过去一,在赵盈沉默之时,多看了薛闲亭两,“薛侯这些年,可好?”

    薛闲亭也蹙拢了眉心:“先生与我父亲,有旧?”

    玉堂琴却笑了:“看来我去朝后,确实是在无人提起玉堂琴。”

    那就是有了。

    薛闲亭也不觉得意外。

    都说他爹是个不好相与的臭脾气,依他所见,这玉堂琴年轻时怕是个桀骜不驯,一傲骨正气的人,说不得和他爹惺惺相惜,臭味相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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