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待归人 - 第170节

    “平安。”

    靳旭炎最后只对他说了这两个字。

    禁闭室里死寂了许久，安隅从没见明如此憔悴，那个明艳傲不可一世的星——即使明已经加尖塔，他仍然一直忘不了明是个明星，毕竟凌秋也曾盛赞他的光芒——就这样在他前，无措地蜷缩在地上，像个一无所有的孩。

    “我没有给黑塔报告，因为我不敢回忆，或许只有面对你——你对所有人和事都漠不关心，我才能回想那天的事。”明终于睁开了，对安隅虚弱地勾了勾角，“谢谢，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安隅摇喃喃：“或许我也不再那么没人了吧。”

    虽然官早在53区时就说过，人是不必要的东西，但他还是逐渐地生了一些。

    “如果能让你好过……”安隅低声解释着，“这是混反应，95区和99区也都经历了一样的事。超畸只是一个发，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混反应的本质都是生命与质无差别的合，世界就像被投大的绞机，天空、陆地、这之间的一切都搅在一起，彻底混后，再投熔炉——官说，那就是宇宙寂，是熵增的终局。在科学构想，原本这应该在亿万年之后发生，但一切都被加速了。每一个混反应走向寂前，反应都被超畸的意志控制着，炎官……或者说，端的守序者有能力和超畸争夺反应心，控制反应方向，也许炎官也悟到了这一。所以，他拿自己喂黑山羊是唯一的方法。”

    安隅话音落，低声：“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明苍白地笑了笑，“你又没有错。”

    安隅没有吭声，他没有说自己可以破掉这一切的混。他忽然有些茫然，他只有一个人，如果全世界同时现无数个混反应，那么他也分乏术。

    只有当那些混反应聚合在一起，或许他才有可能将一切终结掉——但那时又有什么意义呢，世界已经被搅碎了。

    明放空了好一会儿，喃喃：“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只是他的一枚棋，他明明应该先拿我去喂它……”

    “既然想不通，就再去一次沼泽找答案吧。”

    锐利沉稳的声音从门响起，秦知律大步而。

    他后跟着一个有着银白卷曲发的女人，明蹙眉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

    沈澈，代号眠，炎的另一位监对象。

    眠太成熟练，总是独自在外任务，很少现在尖塔，明也只有在尖塔试炼的第一个任务里和她同行过。

    安隅也从地上起，站在了秦知律的侧，和他一起凝视着明。

    秦知律果决：“你不用再一次次逃跑要独自回到沼泽了，我刚刚和黑塔一起看了你回来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沼泽地区发生的怪象。我们整合了目前的认知，决定重启战场。”

    明立即问：“沼泽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那里正在发生什么，但我们的无人机确实在周围勘探到一已知的畸变能量频率——来自靳旭炎。那个频率时时弱，但一直存在。无人机还透过迷雾拍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画面，黑山羊的块似乎频频现裂痕，有些泥鞭还在自我攻击和绞断，我想，炎和黑山羊共生后开启了自噬，就像……”他顿了顿，看了一旁的安隅，发现安隅只是平和定地看着明，于是继续：“就像曾经在53区，安隅的哥哥被一只章鱼畸吞噬后，保留了自己的意志，并在关键时刻绞杀了母。”

    明骤然起，眸的茫然无措褪去。

    秦知律欣赏他散发的战意，“所以我想，炎的意志还没有完全消亡。”

    “去救他。”明立即。

    “不。我必须要和你坦诚，搅混反应的人是回不来的，但他的意志还在战斗，需要我们的帮助。”秦知律顿了顿，注视着他沉声：“唯有意志决的殉者，才能获得献的奖赏。”

    明闻言嘲讽地勾了勾，“这是您的想法，不符合他的价值观……”

    “你真的了解他吗？”秦知律说：“炎曾和我闲聊，说你被迫来尖塔时质问他，守序者和超畸究竟有什么区别，我想，他那时应该就回答过你，只是你没放在心上而已。”

    明怔住。

    他记得那时，那个男人沉默片刻后轻忽地一笑，了好几雪茄，却一字一字：“超畸永恒失序，守序者以证。”

    那个他一直以为不屑战斗，只把守序者份当成欣赏自己异能的在上的男人，其实一直在厮杀。

    与这场浩大的灾厄厮杀，用生命相搏。

    “今天是冬至，了两个月的世界大雪，终于有停的意思了。”

    秦知律转离开，说：“雪停，我们发。”

    作者有话说：

    【碎雪片】靳旭炎（6/6）祝平安

    走……照然，快走……

    离开这里，告诉安隅和秦知律——

    这个世界熵增的轨迹已经变化，不再是简单的生和质。

    大气、陆地、海洋、沼泽……

    世界是一个大的沙盘。但那个东西并不是想玩沙，恰恰相反，祂想要的是掀翻沙盘。

    走，照然。

    即便我找不到生路，你也一定要离开。

    希望你能明白，把你看什么，不是因为你像什么，而是希望你成为什么。

    与浴血战场的豹相比，我愿你是自由的雀，向上飞，飞灾厄。

    抱歉，不该迫你成为守序者。

    虽然自由终不可得，但你要走，别回。

    祝平安。

    世界线·96

    安隅从禁闭室来后一路无言, 垂眸跟着秦知律走电梯，秦知律问：“有心事？”

    “嗯？”安隅抬起，神有些空茫, 过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楼层，一边说着“没有”一边伸手去199，秦知律的手却越过他1层, 说：“有话跟你说，到外面去。”

    临近午饭, 尖塔一层空旷无人, 秦知律走在前面，路过守序者誓言, 停住脚步。他注视着父亲的雕像和那几行誓言文字, 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外走。

    尖塔背靠主城，远则是一片空旷的雪原。

    安隅冷不丁想起，其实当初秦知律假意要枪毙他的地方就离这儿不远，只是那时他对主城一无所知，脚踏的每一步都是那样陌生而庞大，让他忍不住在惊惧瑟缩。

    安隅抬看着净肃杀的天空，“雪停了, 官。”

    秦知律低沉地“嗯”了声，“消失得净净。”

    “它真的了将近两个月吗？”

    “没错, 一刻都没停过。”

    “难怪这片雪原好像比去年这个时候更厚重了。”安隅跺了跺脚的积雪, 在一片白亮回看着秦知律，“我听说去年冬至也了好大一场雪，今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