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之环 - 第玖卷 悦牢：Ⅴ 葬之园

    5葬之园

    也许，这儿就是他罪恶的源地吧。

    今天是无风的秋日，墓园远离人烟稠密的都市，连飘叶的声音也听不见；反覆在耳边践起的，是自己黑鞋悠慢的步伐。

    徐语辰穿着一暗棕的便服，隻在一排排的石碑间徘徊。

    这是一片被世人遗弃的亡者之地，建成阶梯状的土坡密麻麻地堆满了去世者的墓碑，石被野草缠绕着。放目四周，尽是不认识的名字，它们的真在泥土里，似是等候亲人探视而一直逗留于此。

    徐语辰并不熟识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亲友的他，对坟场的唯一记忆便是父母的石碑。

    印象很模糊，彷彿已经很多年前没来过这儿了，父母的坟墓在哪里，他一时间竟途失了方向。然而屈指一算，原来葬礼距今才不过是短短的四年。

    他，就这样平静了四年，逃避了四年。

    徐语辰数着石阶，渐渐回忆起那两次的景象：那时的天气都比现在冷，杂草比现在更枯瘦。第一次他是战战竞竞地跟随姑母前来，穿着一不合的黑装。后来哥哥回家了，又牵着哥哥的手来了这儿一趟。

    两次来到墓园，他都数到第十四级的石阶了好几公分，而那一行正巧没有坟墓；他的父母，正埋在第十五级石阶的那一列。

    徐语辰循着记忆停脚步，低扫视不久，很快便寻到了那块矮小的石。在这之的，则是父母合葬之地。

    他迟疑地蹲来，故且向早已土的父母，微笑。这觉很微妙，自己曾经受过他们的，但如今再面对他们，竟然没有半怀念。

    埋葬于此地的人好像从未逝去，在少年前是如此鲜明：严肃寡言的父亲，虽然赚钱不多，但两、三个月便会为他买新玩，逗他开心；朴实的母亲手艺一，每逢节日准能把餐桌填满香的饭菜，令人垂涎三尺。

    回想起来，他的父母对他真的好。如果几年前的事件没有发生，他到底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徐语辰伸指，向前的大石。

    如果父亲和母亲还在，那么徐斐然就不可能还在。

    如果徐斐然当初没有被毒杀，也一定会拋那对待的父母，离弟弟而去，在自己所嚮往的世界自由展翅。

    尤记得那阵，才十七岁的哥哥已经不断翻找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以哥哥的脑与人缘，绝对可以找位朋友就此寄宿，或是跟朋友合租小房，一起生活……

    如果没有那件事，徐斐然选择的会是朋友，而不是徐语辰。

    那时候的哥哥对他还没有如此执着。那喜，一定还远不够多。

    少年跟着石碑上红的墨描画父母的名字，嘴角挑，带着几分自嘲。

    最初，执着的人并不是哥哥，而是他。

    过份的独佔，幼稚的思想，并未完善的计划，才会令哥哥犹豫却步，为他罪，陪伴在他边。因此，今天他俩的关係才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驀地，鞋声从遥远的那方响起，打破了安寧。在幽僻的园地里，踏踏的磨声不断扩张，迫近前。

    徐语辰猜是同样来拜祭亲友的人，没有多理，但却被对方的影所遮罩。上方传来的是奔跑过后的气，还有熟悉的叫唤：

    「……喂、哈、徐君！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语辰瞪圆了双，匆忙抬，只见那位久别的朋友就在自己前方，背光而立。透明的空气间，那灰的完曲线未曾消失，在太更是灿了夺目的银粼。

    少年懵然站起来，细緻地打量于俊衡的全。两个月没有于俊衡的消息了，这会儿的偶遇，让徐语辰的脑绞结成一团，他竟觉得前人异常陌生。

    这人上没有再沾上女人的香味，反倒是传来男香的味，好似海；他不再穿着名牌的休间服，在他上的，是一没有半皱褶的纯白西装，袋掛着金笔，脖还系着天蓝领带。

    于俊衡的后方还有个同样穿得十分端整的男孩，暗灰的背心与，衣领束着一幼细的红缎带。那恭敬地垂，将手放在两边的姿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侍应──或许，更贴切的说法是僕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语辰的思绪霎时被光了，怎么也理解不到前的状况。但是，于俊衡一如以往地展开友善的笑脸，在他的睛前猛挥手：「喂喂，怎么了？只不过了一会儿不见，材生都变成呆了？」

    若不是这往昔的吻，徐语辰怕是怎么也反应不来。渐渐地，他的心随着前人的笑脸而平復，心脏右侧好像被柔的绵填满。

    似乎，他已经有很的时间没有朋友。

    搔搔盯着这副大少爷模样的旧友，徐语辰不由得笑了来：「于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现？」

    「啊，没有啦，就是……探探柔妹而已，你也知。」于俊衡黯然，瞧了瞧徐语辰前的墓地，大约也猜到他在拜访谁，于是说：「你有去陈依柔那边看过吗，等会儿一起看看她吧？」

    「现在去也可以。」

    徐语辰踢开地上的枯草，斜望父母的安息地最后一，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于俊衡离去。

    后，穿着侍从服装的男孩轻垂，一言不发地尾随于俊衡，宛如影，连脚步声也轻轻地大地里，听不见。

    他们都异常安静。徐语辰和于俊衡拾级而上，没有朋友间的寒喧，各怀心思。芒草在他们脚拂摇寂寞的清唱，沙沙哑哑，像在诉说着两名少年上所过的时间痕跡。

    于俊衡变了，像个有钱人……更像贵族少爷。徐语辰半步之差落后于俊衡，清楚察见他走路的姿势与以前的豪放踏步截然不同，黑鞋在墓园间错落的声音，竟也显得优雅。

    徐语辰当然想知改变背后的原因。然则仔细一想，知了答案又能怎样？不过是满足了自己微小的好奇心。

    那一边的于俊衡也必然是看见他已卸偽装，对他的冷淡大惑不解吧。

    哪怕是朋友，都无法向对方倾吐心的哀思；他们的关係恐怕从来没有这么厚。

    不厚吗？那么，「最好的朋友」，到底又是个怎样的存在呢。徐语辰暗自苦笑，只在心静默地回忆旧时的回忆，无忧快乐的日果然是离去了。

    秋风送，凉意更了。

    陈依柔的坟墓其实并没有多远，但两人都走得慢。大约是捺不住持久的沉默，于俊衡率先清了清咙，追忆起那名葬于此地的少女。

    原来陈依柔有个弟弟和双胞胎妹妹，由于父亲早死，母亲为了医治病弱的儿，于是把两个女儿都卖给萧家作僕人。后来发生了意外，陈依柔跟妹妹失散，自此孤苦伶仃，只能在萧家过着行尸走的生活。

    几年后，傲慢的大小看了她。

    听到这里，徐语辰冷：「所以，她依靠萧沁华？」

    「啊。」友人的眉立即皱起来，似乎对于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