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瓦砾 - 旧相片

    贺莱从睡梦再次醒来时，舅舅不见人影，窗帘严实挡住大分光线，浅灰的大床上自己简直如蚕蛹一般被裹得动弹不得、严严实实，只有一颗脑袋暴在空气里，陷在柔的枕。

    门外传来隐隐的谈声，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在辨认舅舅声线的一瞬间从床上打了个，迅速摆脱巾被，迫不及待地冲到门前，开了个小，亮光倾泻来，她不适地眯了眯，终于看清了茶室里的形。

    贺钧和两个男人坐在桌前，茶台上假山石潺潺，而那满室的烟雾缭绕，分不清是腾腾的汽还是几人指间香烟燃烧的伴生品。

    贺莱在原地踟蹰，心指引她跑向舅舅，而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本事——察言观，让她兵不动。

    有外人在，贺莱失落地撤回房，扯开窗帘，日光立刻穿窗而，霎时满室亮堂。

    她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舅舅的房间来。

    比之给她布置的那间漂亮公主房，贺钧的卧室显得简洁清。

    床靠北墙，两侧各有一座与大床材质相同的木的床柜，床尾的空间宽敞，有一面墙的柜，而最令她兴趣的是东边角落里的书桌，上面有几组相框，随着她的走近，最前面那张略显陈旧的照片上，四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张在名岳山门阶梯前的留念，大的男人穿着白衬衫，袖挽至肘窝，一手揽着侧的女人，一手抱着不过叁、四岁的单男童，而形稍侧的女人神温柔，乌黑的卷发垂在颈侧，着的粉的衣被一只小手扯褶皱，女人也珍惜地捧住前小手的主人——小女孩的脸。

    贺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女孩上，看她蓬松的桔欧纱的发圈，看她雪白的衬衣和红的背带裙，看她开怀的鼓起的无忧无虑的笑脸。

    这不够，贺莱踮起脚，扬手臂，一够到相框握住，然后凑到前。

    她企图将女孩稚的俏脸和记忆的蓬呆滞的面庞重迭，可时间太久远，那个人的容颜好模糊，让她哭泣时聊以安的，不过是记忆里声声的细语和粝手掌带给她的余温。

    妈妈，八年多了，她好像越来越不记得了。

    一无所获，贺莱被大的失落裹挟着，泪“啪嗒、啪嗒”滴落在覆盖相片的玻璃上，像是心脏被敲击的锤音。

    她捧着，慢慢地蹲，吞咽着咙里的呜咽，咬住嘴，一声不吭。

    昏脑胀地哭了许久，待视野褪去模糊，贺莱沉默着起，走到台那侧的床柜前取纸巾，正要拭，却倏地顿住了。

    光撒，玻璃上的泪如一汪澄澈的积，映她的模样廓。

    有着与小女孩如一辙的鼻和脸型。

    ——

    面加速走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