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 第231章 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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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着义,笔动作慢了些,笑着:“总觉得昨日才遇见你,没想到一晃神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薛怀刃坐来,目光落在地面上。

    上漉的脚印,一个接一个,像是生生劈了一条窄径。

    他从来不过生辰。

    隆冬大雪的日,是“薛嘉”这个人诞生的日,但那个在大雪里艰难求生的孩,有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虽然重新活了一遍,可往事仍然如同梦魇一样追捕着他。

    书案后的焦玄提笔蘸墨,笑意不减:“想一想,那年的雪,似乎也是这般得大。”

    那样纯净而丽的颜,却有着残酷的杀意。

    铺天盖地的白,能活活将人冻死。

    说话间,焦玄低看了一砚台。

    天寒地冻,事事不顺。

    他招呼薛怀刃上前来:“看看我这画如何。”

    薛怀刃依言起,走到桌案后去看纸上的东西。那上边画的,是一块肝,一块人的肝。

    他伸手去拿墨锭,一边研墨,一边低声说了句:“栩栩如生。”

    国师得了夸赞,面,像个顽童般嬉笑起来,丢开笔朝纸上轻轻气。不过天气冷,墨也得快,纸上的字和图,早便已经了。

    他满意地捧起来,细细看图画边上的字。

    猪肝肝乃至肝,都是可以拿来吃的东西。

    但人的肝脏,可以拿来吗?

    焦玄一面想着肝的事,一面说着全然不相的话:“你呀,自小便不是个寻常孩。那年大雪,四冰冻,死了成群的人,可你一个病得半死的孤儿却愣是活了来。”

    “我让你跟我走,你还不愿意,站在死人堆里冷看我,像看个傻。”

    焦玄说到这,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是那双睛,那双狼一样的睛,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如今多年过去,那个衣衫褴褛病膏肓的孤儿,已经成了英俊的年轻人。

    焦玄回忆着旧日往事,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看了靖宁伯的女儿?”

    这话问得十分突然,要的就是令人全无防备之力。

    可薛怀刃面上神却没有丝毫变化。

    焦玄侧目看着他。

    他依然在研墨。

    掺了冰片和金箔的墨,像波光粼粼的河蜿蜒淌,散发冷冽微香。

    手动作不顿,他自若反问:“是六殿告诉您的?”

    焦玄说也说了,自然没什么可瞒,便颔首微笑:“六殿前几日过来取药,可巧说到你,便顺嘴提了两句。”

    杨玦自小同薛怀刃在一,也算是在国师跟前大的,落到国师手里,风自然不起来。

    薛怀刃也没指望他能是个锯嘴葫芦。

    “六殿倒是没说假话。”

    “哦?”焦玄脸上还是笑微微的,“那靖宁伯儿没有,女儿倒是不少,听说个比个的貌,你怎么就看了慕容家的人?”

    杨玦那小说得还多……

    薛怀刃腹诽了句,放墨锭:“没有成婚,怎么算慕容家的人?”

    焦玄哈哈大笑:“这话倒是也没错。”

    他将桌上的纸张小心翼翼收拢合起,笑得手都发颤:“不过一纸婚约罢了,如今靖宁伯主动退了慕容家的婚事,便更是无碍。”

    慕容家和祁家的婚约,才退没几日,他便已经全知了。

    薛怀刃立在桌边,静静等着他继续。

    焦玄却突然闭嘴不说了。

    窗外雪落如霰,噼里啪啦地打在厚厚的窗纸上。

    声音越来越重,猛地一,外刮起大风,将门垂着的厚帘得扬起来。

    焦玄摸颗带壳的胡桃,在书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起来。

    这胡桃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东西,看起来黑漆漆,不像是平日用来吃的那些。

    他“叩叩叩”敲了半天,清清嗓:“皇上留靖宁伯,给他荣华给他富贵,只因为靖宁伯识时务懂退,又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可要我说,靖宁伯绝对是个聪明的人。”

    “有趣,又有分寸。这样的人,放,恐怕也并不能找几个。”

    焦玄挲着胡桃上的纹路,轻笑一声:“他这回退了慕容家的婚事,又是这样果断。那洛邑说大不大,可说小绝对不小。慕容一族在洛邑盘亘多年,如群山连绵,日渐壮阔,寻常人岂能这般果决,说不要这门婚约就不要。”

    “可落到他手里,便是快刀斩麻,丝毫不见犹豫。”

    焦玄仰看了一薛怀刃:“他有一群的女儿,留一个拿来跟慕容家结盟,有何不好?偏偏他不了。”

    “可见信陵王潜藏在洛邑的消息一,不论真假,都让他不想再跟慕容家牵扯上一关系。”

    焦玄:“也真的难怪皇上喜他。这样识时务,谁不喜?连我都喜。”

    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通话,脸上笑意渐渐淡去。

    薛怀刃:“慕容家如今瞧着尚可,但慕容四爷一老,权柄接,那个慕容舒可不像是能护住洛邑的人。”

    焦玄听到“慕容舒”三个字,又重新笑起来:“要不说靖宁伯识时务知退呢!那未来姑爷一看就不用,还留着什么。”

    言罢,他忽然问:“不过这么看,你是打定主意要娶靖宁伯的女儿了?”

    如果只是喜,不会特地去查人家的未婚夫。

    如果不是一直在留心,方才听到他说靖宁伯退了慕容家的婚约时,不会一也不惊讶。

    焦玄定定看着旁的年轻人。

    又问一遍:“果真想娶她?”

    前一句问的是靖宁伯的女儿,这一句问的却是祁五那个人。

    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但里全然不同。

    薛怀刃简短而笃定地说了一个“是”字。

    焦玄:“我听六殿的意思,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喜罢了。”

    喜意。

    和嫁娶,可是两回事。

    “没想到你竟然真想娶她。”

    焦玄眯了眯睛,现的皱纹,像是一刀痕。

    薛怀刃往后退了一步,跪:“儿生平第一次喜人,是以并不知这份喜有多重。可儿心里清楚,这辈,恐怕都不会再遇上第二个这样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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