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 第031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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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她尚未及笄,在祖母看来,她的婚事也已是拖不得。

    她和慕容氏的婚约作废后,祖母便费尽心机要替她再寻一门。至于男方为人如何,品如何,皆不要。只要门第足够,只要这门亲事对她有所裨益,那便是最好的。

    但祖母思来想去,最后却要将她许给表兄周定安。

    太微不知,是祖母实在找不着合适的“买主”,还是祖母另有打算。她只知,姑姑一直不大喜自己。

    是以由她来姑姑的儿媳妇,想必姑姑并不痛快。

    然而祖母发了话,那便是一言九鼎,谁也无法拒绝,哪怕是姑姑亦不例外。

    太微更是不消说。

    她是否愿嫁,谁会在乎?

    她越是不肯,越是反抗,祖母就越是发狠。

    父亲新丧,尸骨未寒,她尚在孝期里,祖母便让人绑了她披上嫁衣。

    什么人德,什么血脉亲,皆是浮云。

    大抵是世如此,早已无人在意脸面。

    世人皆被望驱使,沟壑难填,只得不断地从旁人上掠夺。于祖母而言,她是一枚棋,一个筹码;于周定安而言,她是一个能够让他名正言顺占据祁家的法宝。

    至于周定安对她可曾有过真心,太微是从未抱过幻想。

    但凡周定安对她有一分真实意,他都不会在那样的时候说要娶她。

    如若不是祖母对二和四另有安排,他绝不会看她。对他来说,那一切不过是退而求其次,不得已而为之。

    太微心知自己倘若真的听从祖母吩咐嫁给周定安,那她这一生,势必都要困在这座老宅里。

    即便祖母死了,也还有姑姑。

    她兜来转去,迟早的,要么她杀了她们,要么她们杀了她。

    这场所谓姻缘,最终能结的,只有恶果。

    太微心如明镜,决意逃。

    祖母决定后,她知挣扎无用,索佯装应允。但暗地里,她很快便好了逃离的打算。

    她悄悄地去寻了白姨娘,希望白姨娘能带着小七和她一走。

    虽然不容易,但是因她面上已然妥协,祖母放松了警惕,她们不是没有机会。

    可太微千算万算,机关用尽,却漏算了白姨娘的懦弱。

    再周密详实的计划,如果不能实施,也全无用

    白姨娘她,不敢走。

    她虽是婢女,但从未吃过大苦

    年少时,她是太微母亲姜氏的贴婢女,拿着最的月钱,过着寒门小嫡女尚且不及的日;年些,她是靖宁伯的妾室,独住一间院,呼唤婢,过着不说锦衣玉,也绝对衣无忧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在外过过一天。

    府外的世界,对她来说,是一个未知的渊。

    她自觉了靖宁伯府的大门,她便活不去,更别说还要带着小七了。她连一步也不敢往外迈……亦觉得太微了祁家就会死……

    所以她当着太微的面,答应得好好的,转便去向祁老夫人告了密。

    她告密的时候,一定认为自己是在挽救太微,好叫太微不必跌渊,万劫不复。可太微却因她而被禁,被祖母命人换上嫁衣,提前押了婚房。

    所有人都以为,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不从也得从。

    白姨娘如此以为,祖母如此以为,周定安一定也是那般想的。

    白姨娘觉得她该认命。

    认了命,至少不用离失所,自己去讨生活。

    可太微不认。

    她的命,合该由她自己说了算!

    她同周定安虚与委蛇,假意顺从,借没有合卺酒便不算成亲,推了周定安去倒酒。

    人慌到了极致,只分两

    一浑噩无知,茫然无措。

    而另一,是恢复镇定,急生智。

    太微想,那时的她一定看起来羞极了,若不然周定安怎会信以为真?

    他将她压倒在床褥上,贴在她耳边轻笑,温的呼洒在她的肤上,令她胃里翻意识地想要退却。但太微知,一旦她面上一分不快,她的人生,便要待在那一刻。

    所以她忍耐着,甜甜地微笑着,呵气如兰地同他耳语,诉说自己先前的不从全是因为愚蠢……

    告诉他,自己一直是慕他的。

    少女心事,酸甜带涩。

    她害羞地笑,伸双手,环绕住他的脖,一句句地跟他说:“表哥,我以为你不喜我。”

    “你不知,我总偷偷地看你。”

    “慕容舒来退亲的时候,我心想实在是太好了。”

    那一天,她声音轻,笑容羞怯地说着谎话,心里却一次察觉自己原来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当周定安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脖颈时,那一瞬间,她动了杀心。

    但与此同时,太微亦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是拙劣的。

    好在周定安并没有在意。

    没有人不听人奉承,没有男人不喜姑娘夸他英武伟岸,潇洒聪明。

    他终于站起,去桌前倒酒。

    酒能助兴,即便没有太微要的合卺之意,他也并不反对。

    他背对着太微站立,空门大

    太微早摘了那些叮咚作响的钗环和凤冠,盯着他的背影,悄无声息地抄起一旁案几上的烛台。

    太微至今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烛台是鎏金蟠的。

    她举着,朝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了去。

    “哐当”一声,酒壶摔落于桌,半透明的酒从壶淙淙,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

    周定安捂着吃惊地转过来。

    太微再次举起烛台,刺向了他。

    但先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

    这一刺,虚弱无力,并没能重创他。

    他试图用来解开她衣带的手,地捂在后脑上,有鲜血透过手指隙不断地溢来。

    他的血,沾在了太微吉服上。

    八宝团凤纹,也染上了血光。

    他骇然地看着太微,忽然在了地上。

    太微大着,燃了床幔。

    吉服太过刺,她毫不犹豫,直接脱去。

    八月的天,已见凉意。

    但她心如有烈火焚烧,烧得她血沸腾。

    烟渐起,她趁,却不料慌不择路,竟逃到了四的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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