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曲 - 041

    这一日，天上飘着细细雨。

    婍萝把好的衣裳带到镇央的周员外家，她的工很细，所以镇上的小太太们很喜向她订製衣裳。当她挽着衣蓝，手撑着伞，走过河岸旁的垂柳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赫然现在她对面，只见桂嫂撑着伞，泪婆娑的看着她。

    婍萝吓了一大，她万万想不到会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小镇遇到故人：「桂嫂，您怎么会在这里？」

    桂嫂一脸喜极而泣的模样：「真的是你？听说有人在这里，发现一个很像你的女，所以老爷夫人派我来瞧瞧。」

    看来是有人看到告示，通知了官衙，官衙再转告方府的。婍萝心想。

    桂嫂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看到你无恙，桂嫂好兴。本来桂嫂好担心你是不是被狐妖吃掉了！那一天，顏少爷回府后说，狐仙的真实份就是我们家的方少爷，你则被狐仙抓走，落不明。老爷跟夫人都不愿意相信，他们认为少爷跟你一定是被狐仙一齐抓走了……」

    「告诉桂嫂，发生了什么事？少爷真的是狐仙吗？」

    婍萝红着眶，尷尬不语。在桂嫂再三促，婍萝好不容易开：「桂嫂，不少爷究竟是谁，请你相信我，他不是坏人。他从没有杀过人，一个都没有！」

    桂嫂叹了一气：「我怎么想并不重要，最可怜的是老爷。」

    「老爷怎么了？」婍萝吃了一惊，方老爷一向待她和善，过去对江家又很宽厚，她实在不愿意老爷发生不测。

    「老爷因为少爷失踪而大受打击，病的很重，连药也不肯吃，大夫说他活不久了。」桂嫂红着，缓缓泣诉：「夫人也是每天泪度日……她说不少爷是死是活，好歹要查一个结果，给老爷一个待。我的想法跟夫人一样，不能让老爷抱着遗憾离开人间。」

    桂嫂握住婍萝的手：「婍萝，你跟我回方府好吗？夫人待我，如果此行发现你的落，一定要央求你回方府；你只要见见老爷一面，告诉他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可以离开，没有人会刁难你的……」

    婍萝为难的转过，方老爷的事，她也很难过，她也觉得不如何，该跟方老爷解释一切，让他明白真相。可是……

    「顏少爷他们……？」

    「夫人隐瞒顏蔷小要嫁给狐仙的事，让顏少爷很生气，他认为方府没有善尽照顾的责任，便把小接去京城了。他们此刻都已不在镇上了。」

    婍萝沉默不语，桂嫂握着她的双肩，颤声：「婍萝，老爷真的已经快不行了！看在他过去那么照顾你跟你爹的份上，好歹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迟疑了许久，终于，婍萝了。

    ＊＊＊

    婍萝坐上桂嫂备好的车，两人连夜赶路，没多久，车便抵达她熟悉的故乡。看故乡景依旧，婍萝心不禁一阵悵然。

    了方府，方夫人就在大厅等候她。方夫人再也没有以往嚣张跋扈的模样，只是神落寞的看着她：「你没事就好。先去见老爷吧！他从昨晚就开始发烧，大夫说，他应该拖不过今晚。」

    婍萝心难受不已，她怯生生的推开老爷房间，只见一个枯瘦憔悴的老人张瞪着上方，双晦暗无光，婍萝轻唤了一声：「老爷，婍萝回来见您了！」

    方老爷双总算一丝光彩，他微笑：「真的是你？湖月呢？他怎么没跟你一齐回来？」

    婍萝双红了起来：「老爷，方少爷他早就离苦得乐了！去年冬天，他便已仙故了。」于是婍萝一五一十的，将黎皓的份，考劫，与猫妖的事，一一说给方老爷听。此刻人之将死，她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她只求老爷能够谅解黎皓。

    「老爷，请你相信我，黎皓是个真至之人，见到你们的相，婍萝明白，黎皓绝对是发自真心将您当成父亲敬的。他只是想代替方少爷暂时侍奉您，请您别怪他好吗？」

    方老爷脸上慈的笑容：「我怎么会怪他？这一年，我过的很快乐。其实我早就隐约察觉，湖月跟以前不大一样，可是我心不愿戳破事实……请代替我谢谢他，他让我这个老人能多享一天之乐。」他的气息渐渐微弱，脸上也越来越苍白，婍萝一惊，连忙叫人。

    「夫人，老爷他……」

    一大票在门外等候的人，上衝了来；方夫人扑向老爷，大声哭叫：「老爷，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您怎么能留我在世上独活呢？老爷，你带我一起走吧！」

    方老爷此刻看起来竟然容光焕发，他缓缓：「傻瓜，人早晚要死的。」他又转看向婍萝：「谢谢你让我这个老人能够瞑目。」说罢，他便笑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