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的花花世界 - 女婴被弃

    阿霞早产，生时，不够四斤。最让父母困扰的，不是没有钱送医，也不是左眉上的胎记，而是阿霞的别。妻低看着怀里襁褓里的女儿，轻轻摸她红粉的肤，随后与边的丈夫互看一。他们对彼此心底的念都默认不语。妻生完孩的隔天就地了，因为不受婆家待见的她只能忍受的疼痛，亲自到厨房煮几个和面条作为伙。至于丈夫的去向，当他知妻生得是一个女儿，即刻就与同村人城活了。他像是一个借宿的人，没有留任何留宿费，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不知是贫穷使人没有良心，还是丈夫本就是一个狠心的人。妻的泪早已了。她捧着装着一碗装着清汤面的铁盆，从厨房走回卧室几步路里，她的步伐缓慢得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满满的一盆面条条被汤泡发了，妻麻木地嚼着坨成泥的面条，只有酱油和猪油的，本吃不什么味。她的旁放着一个简易的竹篮，女婴则被装在里面。其实女婴是第三胎，这个篮曾经装过她的两个被贱卖的亲。妻的神茫然地盯着空无一的桌面，一儿都不关心从生就不曾喝过一母的女儿。母在腐朽的思想面前，已经不用了。她只想通过生儿，来换取家人的一丁认可，甚至是一怜悯的神来证明她在家里的重要。

    卧室也是产房。尽开着窗门，但是里总是弥漫着一甜腥的臭味。妻的衣服和好几天没洗了，她不得不碰凉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把孩理了，就像往泼一盆肮脏的一样。她味如嚼蜡地把面条吃完，然后特意换了一新衣裳，梳了一个漂亮的发，还上了唯一的一对银饰耳环，洋洋洒洒地门卖女儿去了。

    村里人见到妻，纷纷撇过去。无人敢问她要去何方，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妻穿着一双帆布鞋，踩在三拐五的泥路，来到三叔的家门。她敲了敲门，不久，一个年男人来了。他将堵在两门的间，似一儿隙都不愿意为妻敞开。

    “三叔，您行行好吧。这是最后一个女儿了。”

    三叔看着襁褓里的婴儿，一边用叼嘴里的牙签，一边细细考量了一番，说。

    “够了，都收够了。城里的政策得，他们不要女娃了。”

    “您再帮我问问吧，她怕是活不多久了。”

    “她脸上了什么怪玩意儿？”

    “一块胎记。收去活不碍事儿的。”

    “哪儿不碍事儿了？就算收去乞讨都要好货儿。你这个，太丑了，不行。”

    孩被判死刑了。妻到一阵眩。村民睁睁看着妻低着，走巷，在村坐上一辆村的三车。弃养女婴正如吃饭喝一样稀松平常，他们见怪不怪了，都晓得走那条巷里意味着什么，所以脸上没有什么表。他们只是看着，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冷风拂在妻的脸上，拨她鬓角的发丝。路上的泥坑颇多，抖得妻的腹坠痛。她不得已车，却不知要去哪儿，只好沿着一大片油菜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涌一阵温的意，她不可置信楞在原地。她漏了。她扭，向后看了看自己的，又低看脚边的。一滴，两滴，她看到落在地里。她仓惶地看一四周，随后注意到旁边的河沟。现在的河沟是涸的，等过几天，就会雨了。

    妻抬望天，却发现自己心如死灰，竟然连一愤然的质问都没有。她该抱怨什么呢？这世上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活的吗？儿会有的，丈夫也会回心转意的。妻这样安。她为自己的贤惠到满意。天公骤然变了脸，似乎应到底又有一桩谋杀案即将发生——要大雨了，母亲要杀人了。她加快脚步，迎着边飞起的风沙，为女儿选择一块儿适合安葬的风宝地。不论是暴风，还是雷雨，都无法阻拦母亲对于拥有儿既是未来的妄想。

    女婴知自己要被丢弃了。她开始哭叫，试图唤起母亲的理智，可是母亲对她的挣扎置若罔闻。母亲面带笑容，般的一步步走向祭坛，以一条不值钱的生命来换取一个理想的家。母亲将婴儿丢在垃圾堆里，转离开时，不带一留恋。她甚至敞开衣襟，展开双臂，朝天仰面唱对一个新生的到来。风呼呼地刮，雨啪啪地。大颗大颗的雨粒打在婴儿柔的脸上，她的哭声被雨声覆盖了，就连苍蝇和老鼠都跑了，不曾发现她的存在。她的哭声逐渐在雨消亡，如同她脆弱尖锐的声音。

    天在咆哮，地在涌动。垃圾堆里开始积，襁褓里的女婴犹如大海里的孤舟，渐渐淹没里。正当污快要婴儿的嘴时，一个女人把她捞了起来。女婴停止了哭泣，她把睛挣得大大，将面前的女人盯了，只为了认清自己真正的母亲。从此，她随养母林凤的姓氏，名叫林霞。

    她们的家是一个三居室的烂尾房，能住人的只有空间最大的客厅，有门有窗，四建在。阿霞喜这个家园，就像狗不嫌家穷。所以学会走路之后，阿霞便从母亲的背带里脱落来，迈着两条小，跟随母亲去捡垃圾。尚且年幼的她，不懂外人的议论，只知捡到好东西，就会兴采烈地给母亲，像是枕、筷、雨衣、半块儿皂、以及快要过期的纯……而阿霞最喜找的宝贝，独属于致可的鞋。因为她总是穿着两只不同款式和尺码的鞋，走起路来，踢踢踏踏得像一只笨重地小企鹅。

    等到阿霞三岁的时候，她有了认知，首先领悟的不是快乐，而是羞耻。她在某一天，恍然意识到他人的义。他们盯着阿霞瞧个不停，时而与旁人低语，时而与捂嘴窃笑，大人的沉默不语，却善用那锐利的光，让阿霞陷无止境的局促当；而小孩的童言无忌，更是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笔直地她的心脏。阿霞不是傻，也不是疯，她看得懂家里的戒备，以及教导孩时所说的那些告诫的话语。

    因此，同龄的小伙伴在远瞧见阿霞，统统都会躲回家里，而阿霞一旦追上去，他们就尖声叫，仿佛见到怪一般地四散逃开。阿霞不懂，明明自己的衣服整洁，面容净，与普通小孩没有一去呗，可大人仍然在议论她，小孩仍然是讨厌她。她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惘然地承受四周投来鄙视的神，眶蓄满了委屈的泪。她不明所以，于是到抓住路人的手，仰质问是不是自己错了什么，而他们只是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甩开她的手。从此，阿霞那还未建好的自尊心，就这么被人轻易摧毁了。

    阿霞被伤透了心。她哭着与母亲诉说这件事，而母亲只是将从餐馆里捡来的半碗凉放到她的面前。阿霞推开桌上的塑胶碗，一扑在母亲的怀里，用脸贴近母亲的脯，大声说。

    “他们说妈妈是疯！他们不和我玩！他们用石扔我！”

    母亲一昧地抚摸阿霞的小脑袋，没有说话。阿霞逐渐不哭了，她与母亲平视，忽然明白外人说的没错：母亲的确与常人是不太一样的。假若林凤当初没有偷偷离家，与大学同学在前往西藏旅行的路上，被不法分行拐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