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 - 永无乡_438

    严岑的神复杂又挣扎，许暮洲只看了一就收回了目光，神态自若地往前走去。

    他没去看严岑是否真的拿了东西，而是拢了上的外，先一步踏上了浮桥。

    浮桥飘在海面上，桥也没个承重的，一脚踩上去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掀翻过去一样。

    但许暮洲走过无数次这座桥，早已经习惯得如履平地了。

    微凉的海从桥面上漫过来，没过许暮洲白皙的脚背，柔顺地拂过他的脚踝，然后再退回海。

    当许暮洲走到段时，他只觉后的桥面微微一沉——是严岑也跟上来了。

    耀的太从海平面缓慢向上，又被浅的天幕温和地接纳了。

    许暮洲驻足站在岸边，眯着睛看着海上的日，等着后的严岑跟上来。

    永无乡的这片海很漂亮，正如许暮洲先前无数次慨的那样，这里一都没有亡灵之乡的错觉，反而得烟火气，能璀璨的地方就明亮得要命，一都没有沉的模样。

    比起托娅的那个小地方，这里简直是个充满希望的天堂，看着就让人心好。

    “问你个问题，严哥。”许暮洲说。

    从浮桥上走的严岑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他边，问：“嗯？”

    许暮洲自然地侧过跟他并排向前走，就像他们每晚散步闲话那样，步放得很慢，走得很悠闲。

    “你说，永无乡能抹掉我的记忆，能抹掉我的本能吗？”许暮洲问。

    严岑侧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地说：“我不知。”

    “我觉得不行。”许暮洲自顾自地说。

    严岑没有说对或者不对，只是语气温和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你。”许暮洲说。

    严岑脚步一顿。

    许暮洲像是压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只是自然地随着严岑的动作也停了来，双手揣在兜里，随意地转过，正面看向了严岑。

    “而且你是我这辈唯一获得的存在，一没了，哪怕我不记得，想必也会有觉。”许暮洲笑了笑，说：“虽然我不知秦薇回去之后是什么样，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模模糊糊梦到一个看不清的影……但是我知，被抢走兜里唯一一颗糖的小朋友可不会很好受。”

    “但选择是一次蒙着双捂住耳朵的艰难博弈。”严岑少见地有些摇摆不定，他垂，的睫像是扫过了许暮洲的心尖，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命运用‘未知’两个大字来欺骗人们，让他们前赴后继毫无怨言地踏上已经设定完毕的刀锋和荆棘。”

    “暮洲，永无乡的所有正式员工，都是躲躲藏藏，只能靠着窃取别人份在世界线获得一线生机。”严岑苦笑一声：“你不觉得这样很……无礼吗。”

    “或许永无乡的每个人在原时间线里都是重要的大人，你们肩负着更大的责任，界更宽，看问题的角度也更广阔——所以你们大概不知普通人是什么想法。”许暮洲说：“我来告诉你，像我这样的，那些在世界线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平时在想什么。”

    严岑抿了抿，换上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

    “每个普通人，在艰难的困境时，都希望有人能来拉自己一把。”许暮洲说：“其实我原来不信这个，我觉得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上是件很蠢的事……但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千年万年的维护着世界线平衡，保护着千千万万人的神和执念，是件很伟大的事。”许暮洲说：“你们给人带来了希望。”

    “你知，在千年万年之后，人们是怎么称呼你们这些人的吗？”许暮洲忽然问。

    严岑被他问住了，疑惑地问：“什么？”

    “他们叫你们，神。”许暮洲说：“人们在绝境总希望有神明从天而降拯救众生，拯救自己……而你们不就是在这样的工作吗？”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对严岑说过这样的话，以至于他可见地愣神了一秒，没接上话。

    “这世界上各有各的苦，你看了这么多年，我也看了不少。”许暮洲说：“别临了到了自己上，还要再苦一次。”

    许暮洲顿了顿，忽然问：“……你刚才在门拿了东西吗？”

    严岑地看了他一，然后将一直揣在兜里的双手拿了来，摊在了许暮洲面前。

    ——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没有。”严岑说。

    许暮洲忽而笑了，他这次笑得真心实意，角微微向弯着，看着比海面上的太还要灿烂。

    “你之前说过，如果在选择的时候，他们再稍微大胆一些，或者稍微谨慎一些，事就会完全不一样。”严岑认真地望着许暮洲的睛，低声说：“……但现在，到你来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