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167

    白尼和从戎谈了一小时之久，谈得颇有成绩。最后二人友好分手，各自门上了汽车。

    从戎自回家去不提，只说白尼坐上了副驾驶座，不知汽车夫今天会不会又向连毅报告自己的行踪。他斜了汽车夫一，正巧汽车夫也试试探探的在窥视他。白尼看了他这个鬼祟样，忽然觉猥琐到了不堪目的地步，压转向前方，他勉保持了平静的态度：“别这么贼贼脑的偷看我，我见个朋友怎么了？告诉你，我的朋友多着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汽车夫迟疑着笑：“我哪少爷的朋友？”

    白尼把双臂环抱到了前，微微一笑：“糊涂东西，给你脸，你不要脸。”

    175、心

    白尼回到连宅,发现牌局还没有散,仆人正在一趟一趟的往牌桌上送茶心巾。当红的小男旦坐麻了，单蹦着门找卫生间,正和刚门的白尼打了照面。羞答答的对着白尼一笑，他低声招呼：“白少爷刚门儿啦？”

    白尼撩了他一,见他抬手扶着墙,指间宝光璀璨，赫然多了一枚钻戒。钻戒的尺寸略大了一，松松的在他的指上，正是连毅近些日常的东西。而小男旦留意到了他的目光,心得意，但是故意羞带愧的模样,侧脸对着自己的指一飞风，然后莺声呖呖的笑：“锋老输了，耍赖不掏钱，了个戒指给我抵债。”

    白尼的份，常来常往的人都知，小男旦心里自然也有数。说完这话，他笑眯眯的看着白尼的反应——小来小去的玩意，还不足以让小男旦太忘形，可这钻戒着实是太有分量了，大豆粒似的，让人简直不能相信它真是钻石。

    白尼明白小男旦的用意，但是一也不往心里去。他的心已经满了，被大风大浪大太大世界填满了。一双睛望去，他看到的是碧海船，是千万里之外的异国风光。和激动人心的新生活相比，一枚钻戒算什么？

    所以他一笑，然后一步一晃的走向楼梯。

    楼梯台阶低而宽阔，正适合白尼一一的往上挪，当初连毅之所以选到这里居住，也是看上它楼梯好。可是即便如此，白尼平时上楼，还是需要仆人搀扶。然而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就觉自己神焕发之极，双臂将有千斤之力。一手拄稳了手杖，一手抓牢了楼梯扶手，他手足一起使劲，速度很快的、姿势颇不好看的，一路攀爬跑上去了。

    气吁吁的回了卧室，他把脱的厚重外衣往椅背上一搭，然后走到靠墙的大立柜前，打开柜门向里一望。这柜里装的全是他常穿的衣，一件一件贴着挂了。其一件西装外衣上搭了一条领带，他伸手着领带捻了捻——领带夹层里面，藏着霍相贞给他的那张支票。连毅得简直要成，他一私房东西也别想藏，若是知他手里攥着二十万元，恐怕又是一场事，所以他灵机一动，索了半个月的时间，偷偷摸摸的了一场针线活。

    他的衣服鞋帽，全是最考究的昂贵货，仆人没有他的命令，绝不敢擅自整理他的衣柜。所以支票藏在这里，反倒是比放到别更安全。欣的关了柜门走到床边，他一pi坐去，甩掉鞋抬上床，一就到了床里去。

    钢丝床颤颤的，他本来没觉着疲惫，可在这么一一颤之后，忽然到了眩。舒舒服服的闭了睛，他抬起手，将一手指摁上了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指尖，他一哆嗦，仿佛咬人的不是自己，是大哥。

    差错的路终于走到了，这回可真是要回家了。他翻背对着房门侧躺了，低用一只手捂住了半边脸。往事全是不堪回首的，不过以后会好了。

    他知大哥依然很他，甚至比先前更他。先前他总像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弟，无知无能，只会捣；现在他得了很多教训，了很多心计，绝不会再害人害己的蠢事。

    又想起了霍相贞对他的拥抱和亲吻，他绯红着脸微笑了。原来他和大哥之间，总隔着一个从戎。当初家大业大，自己又小，所以离不得从戎那个家人。可如今大家变成了小家，真要是久久的过起日来，从戎是不能留的，况且也不必留，从戎能的，他也能，而且他自信不会次于从戎。以为他真的不会当家立计吗？他只不过是一直无家可当罢了。

    白尼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有本事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想到最后，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他的耳朵动了一，依稀听到房有了动静。人还在梦里没有醒，但是心隐隐的也有知觉，明白那必定是连毅走了来。朝夕相的一同生活太久了，有时连毅在楼一动弹，于本能似的，他在楼上都能应得到。

    连毅就来，不值得他清醒，所以他绵绵的躺在床上，依然睡得香甜。动静忽然停息了，他想连毅也许又在端详自己，看就看吧，他知自己上没有破绽。

    又过了片刻，他的面颊上凉了一，像落了一滴冰冷的，是连毅弯腰亲吻了他。吻过之后坐在床边，连毅又伸手去为他宽衣解带。他骨细、分量轻，连毅又是个比一般人更有力气的，所以摆他很不费劲。他这回受了大惊扰，可是缠绵着不肯醒，只是不耐烦的咿咿唔唔。好在惊扰的时间持续不，连毅将他扒得只剩了贴的衬衫衩，然后展开一床棉被，严严密密的给他盖好。

    及至把被角也掖好时，白尼终于睡意全消，睁开了睛。见连毅转正是要往外走，他气冲冲的嘀咕了一声：“烦人！”

    连毅一听他醒了，转又走了回来，站在床边对他一笑：“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睡觉，能睡舒服？”

    白尼也知他是好意，但是不肯给他好脸：“舒服着呢，用你手贱？”

    连毅照例是没脾气，一歪坐在了床边，他对着白尼笑眯眯。白尼和他对视片刻，忽然又不忍心继续挤兑呵斥他了。

    连着好些天了，连毅是日夜连轴转，除了玩不别的。白尼知他是不敢闲，人一闲了，是要想心事的。可他的心事，想起来全是无望，又让他怎么想？李明在除夕那天又回来了，当了官的人，果然渐渐落得和先前不同了，先前白尼看他是个森森的闷葫芦，如今还是那么森森的，但是不闷了，说起话来斩钉截铁，非常算数，不算数也得算数，自作主张的替连毅当了家。连毅想把他撵去，可是凭着家里这几个人这几条枪，着实不是一位蛮横师的对手。

    白尼也说不清李明对连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束着连毅，让他早睡早起，从白兰地到鸦片烟，全不许连毅滥用，并且千里迢迢的运回了几大罐药酒，说是有灵丹妙药的作用，非着连毅喝。那药酒里泡着许多妖鬼怪似的虫兽，看一都让人发麻。连毅气得嘴都哆嗦——他一辈都是自由自在，哪知临到老了，居然连自己吃什么喝什么都不能主了。

    李明用毋庸置疑的冷酷吻，喝令连毅保重，不许他再昼夜不分的酗酒滥赌——连毅是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