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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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戎猛然回目送了他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方才那一脚踢碎了,血模糊的拧绞着疼。他是没办法,他要是有办法,绑也要把霍相贞绑到天津去!哆嗦着勉站稳了,他在越来越重的暮环视了整洁的客厅。霍府其实不是霍相贞的,霍府其实是他从戎的。他生在霍府在霍府,活到了二十大几,还在霍府。他这府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是霍相贞的“咱家”!

    然而霍相贞并不把这个家当成一回事,走就走了,丢就丢了。一座霍府,抵不过他手的残兵败将!

    从戎越想越气,越想越冷。末了把牙一咬,他转向外走去——你不是要败家吗?很好,我替你败!与其最后便宜了外人,不如我先手!

    安德烈匆匆的吃了几晚饭,因为随时可能启程离京,所以不敢休息,怕自己越歇越懒。独自在一片空地上徘徊了,他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天黑了,可又没到开电灯的时刻,所以整座霍府全陷了夜

    影影绰绰的,他忽然看到前方走来了一队军官,领的人却是袍打扮,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正是从戎。从戎单手拎着一只箱,后众军官排成两列,各自也都拎着箱。这么一支队伍无声无息的骤然现,几乎把安德烈吓了一意识的打了立正,他对着从戎行了个军礼:“喵……”

    从戎看了他一,随即转向前方,脚步不停的走过了他:“好好保护大帅!”

    安德烈一跺脚一昂:“是!”

    军官们训练有素的随了从戎,手拎着一模一样的黑箱。安德烈望着他们了大门,上了汽车,觉不甚对劲,但秘书一人之万人之上,谁又敢盘问他的行踪呢?

    霍相贞在池里睡了一觉,是不知不觉睡过去的,醒来时一池已经变凉。捞起了把脸,他连带爬的上了岸,心想自己怎么睡着了?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

    他匆匆的穿整齐了,又用手指梳了梳漉漉的短发。推门向外走了去,他迎面看到了畏畏缩缩的李副官和安德烈。两人一起行了军礼,然后李副官先开了:“报告大帅,秘书走了。”

    霍相贞听到“秘书”三个字,心先是迷糊了一,随即想起了前因后果:“我知,他去天津了!”

    李副官牙疼似的了一气,意意思思的像是要后退:“哦……原来大帅知。我听他们说账房里的保险柜全被秘书开了,还以为……”

    霍相贞登时变了脸:“什么意思?”

    李副官抬手向外一指:“账房开了门,嵌在墙里的保险柜也开了门。柜里的东西,好像是被秘书带走了。”

    霍相贞当即晃了一:“你们看清楚了?”

    李副官怯怯的答:“是爵爷——安德烈最先看见的。”

    安德烈犹犹豫豫的了声:“喵……拎着箱,很多人和他一起,也拎箱,上汽车,走了。”

    霍相贞一气哽在了咙里,上不去不来的窒了息。正值此刻,远方响起了李克臣的呼唤:“大帅,我来了!咱们还不走吗?列车那边已经准备好啦!”

    半个小时之后,霍相贞带着李克臣等人了霍府大门,乘车直奔了火车站。他是个火力最旺的人,数九寒天都是一气,然而如今在五月的夜,他却是手脚冰凉的打起了冷战。

    从戎带走了一切能带的,几乎是将他的家产席卷一空。他原来一直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少钱,现在终于知了。

    现在他一无所有。

    94、战争与和平

    霍相贞坐在半截土墙后面,低吃着北京后的第一顿饭。饭是烙饼,没有菜,饼薄薄的夹了一层芝麻盐,算是其的一滋味。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他已经记不得——好像许久没有正经吃过饭了,但是也没饿死,不知一天一天是怎么对付过来的。

    正午时分,当空悬着个大太,煌煌的直照了他的肩膀后背。军装上衣早穿不住了,仅有的一层白衬衫也被汗沤成了黄。土墙旁边着一棵小歪脖树,勉给了他一不顾尾的凉。

    狼吞虎咽的把最后一烙饼嘴里,他拧开壶又痛饮了一番。后背得有了意,他背过一只手去挠,挠得很不痛快。嗅着领散发来的汗酸气味,他转靠着树蹭了一气,心淡漠的想:“活成熊了。”

    自从廊坊也失守之后,霍相贞听了老帅的指挥,顺着津浦铁路分兵布将,把防线从天津一路拉到了沧州。从数目上看,他手里的兵真是不少,泱泱十余万众,然而真听使唤的,只有安如山军和他统领的第四军;其余皆是乌合之众,一旦真刀真枪的开了战,很有可能临阵倒戈。而他和安如山分守了战线两,安如山坐镇天津,他则是到了沧州督战。沧州算是迎敌的第一线,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舍得动用他的老本。

    他的老本,就是安如山。安如山正在天津筹集军饷,本来仗就打得艰难,再让小兵们吃了上顿没顿,那岂不是主动把人往对面的革命军里撵?先前霍相贞把一切问题全想到了,唯独没想到自己会缺饷——他以为自己怎么着都能从家里个百八十万的,有个百八十万,也就足以暂时安抚自己的嫡系队了。

    他没想到,从戎连张存折都没给他留。

    这一场卷包会来得太突然了,让他始终是觉恍惚,不像真事。他是和从戎一起大的,从戎一直是文不成武不就,脑非常的聪明,然而专对闲事用心。霍相贞自认为看透了对方的本质,所以打他,骂他,也惯着他。他贪钱,权,霍相贞全容忍,因为知他是烂泥扶不上墙,知他喜钱,喜满世界的摆谱,喜耍个三爷的派

    打归打,骂归骂,他其实永远不和从戎一般见识。从戎天生就是那,修不正改不好,他有什么办法?没办法,只要别惹,其余的,就由着他吧!

    他看不上从戎,当初看不上,现在一样的看不上。这么看不上,他和他也还是一家——一家的人,在这个关,给他上演卷包会。

    他想不通其理,总觉得从戎应该还不至于坏到这般地步。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已经把脑袋别到了腰带上,没有时间再钻角尖。况且有好些事是不能细想的,想得了,会让人从心里往外的冒寒气。钱算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安如山说从戎已经躲了法租界,霍相贞听了,只想冷笑。

    你要,给你!权当是兑了那两张空白支票,我不反悔,你怕什么?

    霍相贞吃饱喝足之后,靠着大树休息了一会儿。不远也有一片树荫,蹲着孤零零的安德烈。安德烈最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因为他的副官同僚们异同声,都说他有狐臭。当然,这是言过其实了,不过也不算完全的冤枉他。他连着好些天只晒太不洗澡,那一味,的确是令人嗅而生畏。拱肩缩背的蹲成了庞大的一团,他的面貌和并不十分般是伟岸的,然而金发碧薄嘴,是个大号的。年轻的老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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