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天日暮时分，安陆县官寺，县狱正堂
，安陆县丞终于结束一天的办公，将
从堆积如山的简牍
抬起来，就在他拍打酸痛的脖颈时，便听门
小吏来报，说是狱掾喜回来了。
&esp;&esp;“这么快就回来了？”
&esp;&esp;县丞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整了整衣冠，竟打算亲自
门相迎。
&esp;&esp;秦国制度，县以县令为
官，治于县寺，铜印黑绶、秩六百石。县丞为次官，治于县狱，铜印黄绶、秩四百石。
&esp;&esp;县丞的职责是辅佐县令
理政务，相当于后世的副县兼法院院。而狱掾，只是县丞之
分诉讼刑狱的属吏，相当于法
，作为上司，实在没必要亲自迎。
&esp;&esp;但安陆县丞却很清楚，这位“喜”非一般属可比，此人在安陆县当了许多年的文书、令吏，素有
练之称，后来又调任邻近的鄢县
狱掾，负责法律解答和法律执行，秉公执法的名声甚至传回安陆来。
&esp;&esp;秦王政十五年时，喜又投笔从戎，参加了秦国攻赵国之役，戍守平
，立功劳，从不更升为第五级的“大夫”，当然，此大夫与
秋时的大夫不是一个概念，只是一个不算
的等爵位罢了。随后，喜又被南郡太守平调回治安极差的安陆县任狱掾，希望他能约束不法。
&esp;&esp;几年来，虽然喜工作兢兢业业，手里没有一起冤案发生，但也没什么亮
的事迹，所以安陆县丞一开始也把他当作寻常属看待。
&esp;&esp;直到今年七月份，喜的母亲病逝，喜回乡安葬服丧。两个多月里，没了喜的协助，县丞愕然发现，自己的工作，居然比以前重了三倍不止！其他属吏治狱、封诊、爰书，也没有喜办的妥帖，还了不少纰漏。
&esp;&esp;想想也对，放整个安陆县，上哪去找像喜这样，能将整
秦律一笔一划抄写来，并倒背如
的循吏？
&esp;&esp;安陆县丞醒悟过来，原来，喜才是他治理安陆刑狱的左膀右臂啊，可怠慢不得。
&esp;&esp;门后，县丞大老远看见喜的
影，便大笑
：“本丞总算将君盼来了！”
&esp;&esp;“吏岂敢让县丞亲迎，真是折杀我也。”
&esp;&esp;喜是秦昭王五年生人，今年三十六岁，发黝黑束冠，
上两撇矢状胡，穿窄袖
衣，标准的文吏打扮，见县丞亲迎，他连忙作揖，称不敢。
&esp;&esp;县丞将喜扶起，发现他还是老样
，衣服里常常放着一卷竹简，好方便吃饭、乘车时翻阅，手指上永远沾着墨
，谁知他一天要抄写多少律令？
&esp;&esp;“喜君真是一
没变啊。”县丞心
慨。
&esp;&esp;二人携手返回堂上，县丞对喜家里的丧事唏嘘了一番，喜却早就从丧母之痛走来了。这个工作狂没有与上司多寒暄，而是单刀直
，谈及了今天途径湖亭时遇到的案，同时问县丞，当由谁来负责？
&esp;&esp;县丞皱起眉来，此事涉及一个亭知法犯法，有些棘手，再加上这两个月他忙于案牍，
不得喜回来分担工作，便捋着胡须：“既然是君途遇到的案件，那士伍黑夫也是向君自告，便由君来审理，如何？”
&esp;&esp;“喜决不推辞！”
&esp;&esp;喜这个人没什么
好，就是对审案、抄秦律
有独钟，任何疑难案件都能迎刃而解。两个多月没有接
刑狱，喜就觉得浑不自在，他就像一把生锈的钢刀，急需一场案件来磨砺一番。
&esp;&esp;不过，刨除那亭的官吏份，今天遇到的这场案并不复杂，对于如何审理，喜早有方略，便向县丞请示：
&esp;&esp;“在我看来，此案可以一分为二。第一，是商贾鲍自告盗贼劫掠案。第二，是士伍黑夫、季婴自告湖亭、求盗等
夺功骗赏案……只有确定前案盗贼罪行、被执经过，后案才能审理。”
&esp;&esp;和后世打官司差不多，秦国的诉讼、审讯皆有固定程，一起案件想要
这个程，首先必须有人告发，才能作为一场审讯的开端。若是受害人自己告发，则为“自告”，相当于后世的“原告”。
&esp;&esp;喜又说，如今三名盗贼已被系于县狱，并安排了医者为受伤的贼人疗伤止血。两案的自告者、被告者也统统被他带了回来，很快就可以正式开案！
&esp;&esp;“喜君真是雷厉风行，君办事，我放心。”县丞十分满意，便安心地当起了甩手掌柜，让喜自行抉择……
&esp;&esp;……
&esp;&esp;喜告别县丞后，又
不停蹄地赶到自己办公的屋，他的两名属，令吏“怒”和狱吏“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esp;&esp;他的属取名也是凑巧，乐常对怒说，再找个叫“哀”的人来文书，他们这个小官署就凑齐“喜怒哀乐”四
了。
&esp;&esp;喜却没工夫说笑，他一边在案上写着“封诊式”，也就是此案的审讯原则、程序，一边说：“汝等当知，讯狱开始前，先要确定案犯和自告者的姓名、份、籍贯。”
&esp;&esp;二人：“这是自然。”
&esp;&esp;喜便安排：“怒，你面凶声厉，让人胆寒，明日便负责去询问三名盗贼，稍稍威吓一番。”
&esp;&esp;“乐，你面善声悦，便负责去询问三名自告者，使其勿要惊慌，安心等待讯狱。”
&esp;&esp;怒和乐连忙称是，从知上司回来起，他们便明白，自己加班加的苦日又来了，好在这位狱掾喜办案经验丰富，对付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法，统统了然于
。
&esp;&esp;“至于那湖亭和求盗等人……”
&esp;&esp;喜停了笔，抬起，冷冷说：“为亭，却知法犯法，可见是个胆大妄为之人，听说他家还有些背景，汝等恐怕应付不来，就让我去亲自会会他。“
&esp;&esp;怒、乐二人唯唯应诺，说自己明日一早就去办这些事。
&esp;&esp;“明早？”
&esp;&esp;喜却摇了摇：“看来本官不在这两月里，汝等懈怠不少啊。”
&esp;&esp;他站起，开始训导二人：“早在商君变法之时，便要求官府必须
置完当日公务，不可拖延过夜！”
&esp;&esp;怒、乐二人
发麻，这位上司最敬佩的人就是商君了，凡事皆喜
效仿，言必称之。
&esp;&esp;果然，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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