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 - 第63

    郗氏有些不平。

    但荀淑贞显然被哄好了，自她和文姨娘府来，受人白，很少有人能夸她们，更遑论替文姨娘说话了，所以她也忘了方才的危机，对江寄月：“二婶婶，我娘唱歌很好听的，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娘唱给你听。”

    这句话若换旁人来讲，是一羞辱，可是小姑娘心思单纯，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发现姨娘的好，能喜他的姨娘。

    江寄月：“好呀，不过要挑个好时节，最好是开的时候，我们也效仿古人踏青游，于河边放歌纵，声振于林。”

    久未开言的荀引鹤接话：“若届时能写一篇《兰亭集序》那样的文章就更好了。”

    江寄月便笑：“夫君笑话我呢，我是写不来的，还要夫君多多费笔墨。”

    荀引鹤便笑她：“惯会偷懒的。”

    方才是女眷纷争，荀引鹤并不好直接面，选择在此时却是正正好的，如今荀老太太发话，荀引鹤收尾，两人都对江寄月手三房的事没有异议，郗氏就不能多说什么了。

    郗氏着自己把翻上来的绪行压去。

    这件事说来也是她的缘故，江寄月基未稳，照理来说荀老太太不会如此鲁莽让她直接和郗氏起冲突，可是荀淑贞府大半年还不肯与郗氏亲近，还没被调/教过来也是不争的事实，荀老太太也能理解郗氏有怨气，可媳妇有怨气归有怨气，绝没有因为媳妇的理，把荀家的儿孙给废了。

    荀淑贞才八岁，又不是不能教了。

    毕竟比起血脉亲来说，荀淑贞才是人，而郗氏到底不姓荀，因此既然郗氏不愿，就让能得去，这既是对郗氏的敲打，也是对江寄月的能力的一测验，和表现的机会。

    而荀引鹤护着江寄月，单纯只是因为他要护江寄月。

    何况许多在别家都忌讳的事，在荀府却是稀松平常，莫说是嫂手弟妹院里的事了，荀老太爷还掌权时，连几个儿的房里事都，荀引鹤承继了他的掌控，作为家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对江寄月的维护会变成对郗氏的打压，这样的事荀引鹤不会没有意识到，可是他并不在乎。

    因为不在乎除江寄月之外的所有人，因此也不必在乎她们的想法，荀引鹤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朴素。

    所以尽江寄月的初衷是好的，这件事在荀引鹤与荀老太太的手也变了味，可她还一无所觉地对着荀淑贞笑着。

    她们又说了会闲话, 等散时，荀老太太却把江寄月单独留来。

    荀引鹤自然也要留等她, 荀老太太：“还真成了连婴儿了？你嘱托的事我并没有忘记, 往后你也是要去当差的，难你还能时时看着她？”

    换而言之，是要荀引鹤放手, 别总是这样张江寄月，否则她也难自立。

    荀引鹤看向江寄月，江寄月无声地朝他摇摇, 荀引鹤便笑了, 对荀老太太：“那便劳烦娘亲了。”

    荀老太太看着荀引鹤走了，才对江寄月：“他这样张你, 不知的，还以为我是专门吃小媳妇的老妖怪呢。”

    是开了个顽笑, 但这顽笑听起来是有些不快的，江寄月：“夫君他是害怕我不懂事, 说错了话, 惹娘亲不兴呢。”

    “行了, 我生的儿我知,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关心什么呢。”荀老太太说这话时语气里也满慨。

    很多人觉得荀引鹤有如此的成就, 必然骨里是个固执的人, 不然也不能三年不窥园地钻研一个领域。

    可荀老太太知其实不是这样的, 荀引鹤从小对什么都只是淡淡的, 并没有自己执著想要的东西，他只是习惯地把每一件到手的事好罢了。

    荀引鹤能张江寄月, 这让荀老太太终于从她这个疏离冷淡的儿上看到了一丝人味, 说不欣也是假的, 只是凡事要有度，荀老太太也担忧适得其反，因此需要敲打敲打江寄月。

    荀老太太问她：“方才怎么想到手三房的事？”

    旁人的家务事难，何况江寄月还是个刚过门的新妇，荀老太太看到荀引鹤那般愿意帮江寄月兜底的纵容程度，很怀疑是不是荀引鹤给了江寄月不该有的底气。

    荀老太太没指责江寄月是有她的考量在，而若荀引鹤这般没底线的纵容程度却是要坏事，难不成他真要昏君不成？

    江寄月：“小姑娘哭起来是当真可怜。”

    荀老太太静了会儿：“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寄月：“府里的事，夫君也与我说了些，我并无异置评三房几位大人的选择，也能理解弟妹的心碎，只是稚无辜，她只有八岁，还不到能理解大人之间的事的年纪，所以才没有办法到听话乖巧，可是于她来说，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又何曾心安呢？我只怕越久没有人安抚她，她与这个家的隔阂就越。”

    荀老太太垂着：“这就是你心的想法？那之后还护着文姨娘什么？”

    郗氏面对江寄月对荀淑贞的回护，显然是动了气的，所以才会有后面的小争执，而江寄月面对郗氏的小争执，也并未退让一步，回护的态度很。

    荀老太太不觉得这些都只是于对一个八岁稚的回护。

    江寄月却：“儿媳这些都只是为了照顾三姑娘而已，文姨娘是三姑娘的娘亲，贬低姨娘只会打三姑娘的脸，何况三姑娘仍对荀府抱有戒心，在她心只有姨娘是家人，若此时再轻视姨娘，只会让三姑娘的心与荀府越来越远。”

    荀老太太：“娘亲？你需知姨娘是妾，姑娘是正经主，姑娘的母亲只有正夫人，一个妾怎能主的娘亲？”

    江寄月：“可是……”

    她原本想说的是亲人如何能被冷冰冰的制度抹杀掉，可荀老太太望过来的那严肃又锐利，让她心一颤，说不去了。

    荀老太太地盯着她：“你不服气？”

    江寄月嘴颤着，知此时她不适合回答一句话。

    荀老太太：“你若不服气，往后???老二妾室分走你夫君的不说，她们生的孩都只叫她们母亲，却不叫你母亲，也不抱到你膝养着，从小就跟你生分，大了还要和你的嫡争你辛苦打理的家产，你看好不好？说着大度话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大度事来，什么亲人，在家产面前不值一提。”

    江寄月脸上的血迅速退去，白透着灰败。

    荀老太太：“往后说话事前，先想想，不要那么天真，也不要用事，否则这府里的规矩就坏了。”她慢慢阖上，，“这件事老三媳妇不想，所以我才让你去，只是次就不要那么莽撞了，退吧。”

    江寄月走去了，绪有些低落，荀引鹤在院里等她，见她脸上有些沮丧，关切地问：“怎么了？娘亲说你了？”

    江寄月“嗯”了声，小声：“可能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