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 我妻薄情 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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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谢玄英瞥过光,心起余波。

    当的读书人,自然以四书五经为要,但晏鸿之除了继承李悟的纯真说,自亦有主张,反对空谈,提倡经世致用,认为学问是立之本,实是治国之用,两者互为表里,相辅相成。

    谢玄英随他读书,不忌杂学。

    而以他的份地位,所受的教育就是夏朝最尖的一拨,即便只会“一”,也远胜旁人。

    可现在,一个幼失怙恃的孤女,居然也通算学,且非方田(平面几何)、粟米(比例换算)、盈不足(盈亏问题)这些常见的家经商之法,而是商功(工程类和积换算)。

    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位半师,师母的堂妹,尚洪月霞。

    她通星象历法,少有学名,丧夫后为女官,颇受赞誉。前几年,她受命钦天监,编纂每年的历书,还画过星象图。

    谢玄英随她学过历法星象,知那是门艰的学科,故颇为敬佩。

    不过,无论心里怎么想,他脸上不会表分毫,仍然一看也不看程丹若,低翻书。

    气氛有微妙。

    程丹若回过神,意识到今天已经太晚,便主动告辞。

    回到厢房,白芷已经提回了晚餐。四菜一汤,东坡素、梅菜茄、木耳豆腐、面炒时蔬,还有芦笋百合汤。

    程丹若惊讶:“怎么这么多?”

    白芷回答:“是老先生那边吩咐的,说姑娘这边的饭与他们一样。”

    原来又是病人家属的谢礼。

    她略一思忖,未曾推拒。

    想来那样的人家,平白欠了自己人,反倒在意,不如让他们偿还一二,也算是改善伙了。

    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好好饱餐一顿。

    程丹若离开后,谢玄英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她演算的纸。

    他很想拿过来看一,然则私看女的笔墨不是君所为,只好扫一,再扫一

    屋里没有人注意他。

    梦觉大师方才已经离去,晏鸿之服了药正在安睡。禅房里只有小厮拿着拂尘,有一没一驱赶着恼人的飞虫。

    他慢慢伸手,拿过了桌上的纸。

    平心而论,程丹若的字迹并不众,主人似乎尽力想把字写得端正整齐,但也仅此而已,骨全无。

    所谓字如其人,若在此前看到这样的字,他一定会认为那是个平庸的女

    可见识了程丹若的医术和算学,这个印象自是不可能再有。谢玄英想了想,猜测她许是没有时间,抑或是没有足够的纸笔练习。

    她是寄人篱的孤女,还要照顾重病的舅祖母,生活想必十分艰难。

    记得那日上巳,众女穿金银,满绫罗,唯有她一布裙,素淡贫寒。

    谢玄英倏然不忍。

    这是一很微妙的心态。

    他生侯府,世家公,早已习惯自的富贵与他人的贫贱。他从未到有任何的不妥,就好像刑不上大夫,礼不庶人,世间的规则本是如此。

    但他确实对程丹若产生了一星半的不忍心,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

    不过,少年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

    东西到手,他的注意力便落到了纸上的图画

    程丹若在纸上画了堤面图,并标注了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添加了线。

    将图案分割后再计算?

    谢玄英读不懂字符,然则数据是相同的,他自己的计算与她对照,很快翻译10个字符的意思。

    然后重新以汉字书写,复盘她的计算方式。

    这是崭新的计算方法,他推算神,一时未曾发现晏鸿之醒了。

    直到老师开:“三郎,你还在算?”

    谢玄英一惊,本能地藏起了纸。

    佛前愿

    天渐暗,光线昏昏。

    晏鸿之为病痛所扰,未曾发现异常,随:“天不早,你回去吧。”

    “老师觉如何?可有不适?”谢玄英面无异

    “倒也没那么疼了。”晏鸿之换个姿势,摆摆手,“赶回去歇息,莫要熬坏了。”

    “是。”

    谢玄英关照小厮几句,这才掩门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柏木上灯,替他宽衣洗漱。解开外面的袍时,折起来的纸团掉落在了床铺上。

    谢玄英又是一惊。方才骤然遭到惊吓,他来不及多想,意识地,竟忘记取了。

    私藏女的手稿,大大不妥。

    见柏木叠好袍,转就要发现,仓皇间,他只好直接将被一扯,盖住了掉落的纸团。

    柏木没有发现,端服侍他洗漱。

    好半天,谢玄英才打发走他,躺

    照理说,他最该的就是烧掉它,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对谁都好。但纸上的容还未研究透彻,着实舍不得就此毁去。

    可这要是被人发现……谢玄英可没忘记自己缘何来的江南。

    还是烧了的好。

    他住纸团,却迟迟没有办法定决心。

    又不是什么□□艳词,他不说,谁知这是什么,怕是许多人本看不懂,还以为鬼画符呢。

    他翻过,伸手将纸团回枕

    既然不能留在边,明天还给程姑娘就是。

    他心微定,本以为自此安眠,谁料一念才平,一念又起。

    梦觉大师说,程姑娘的父亲不过是惠民药局的大夫,观其字迹,也不似有大儒教导过,她自何学来的西洋算学?

    莫非是自学成才?

    若如此,定十分不易。

    他暗暗叹着,忽而惊醒。

    怎得无缘无故,思量起闺阁女来?实在太轻薄了些。

    谢玄英心间异样,竭力摒弃杂念,平缓呼。可有的事,越想不去想,大脑却偏偏就要想。

    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他想起另一件印象特别刻的事:顾兰娘摔跤,被着急的仆佣急忙抬走,没人注意到她还在面,正艰难地往上爬。

    那一刻,谢玄英莫名不舒服。

    再怎么说,程丹若都算救了顾兰娘,即便留个丫扶一把,也算是尽了心意。

    但偏偏留她一人。

    所以,他留了,伸手拉了她一把。

    在此之前,他以为女的柔荑该如书所说,柔若无骨,仿佛一捧豆腐,用力了就会碎。

    谁想握住他的那只手,固然纤细白皙,却十分有力。

    隔着布料,他都能觉到她的韧与力量。

    谢玄英善御,因而十分肯定,这只手绝不是刺绣执棋的手,她肯定要一些力气活,手指方有这般力气。

    真可惜,练字最需要这样的手,程姑娘却写不好字……停!

    太冒昧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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