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僧 - 月中僧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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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在榻上坐定,月贞亲自接了茶碗奉到炕桌上,“听见说是寥大人来,为朝廷有什么赏赐。太太这样兴,看来一定是准事了?”

    琴太太一吃茶,一把那卷着的两联字递给她,“你自己看,你看了也要兴。”

    月贞打开来一瞧,有些不懂,“朝廷无端端赏咱们家这几个字什么?”

    “什么?自然是为了表彰你呀。”琴太太搁茶,地睇住她,那欣里又有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淡然,“你与渠哥成亲,礼还未全他就去了,理说礼未全,你还可以退了礼另去改嫁。可你们章家也没张罗着要你回去,你留在家里这几年,孝敬辈,和睦兄弟,侄,有什么错可挑?寥大人把你的事迹向朝廷一说,朝廷就奖了你一座贞洁牌坊,如今字赐来,建牌楼的位置也选好了,就咱们门前正街的街。”

    听得月贞渐渐脸大变,一层一层地褪了胭脂,森然的白里。琴太太见状,心知她不兴,想来有话说,便打发了屋里的丫去。

    人一散去,琴太太的神也有几分不大好看,“怎么了?一般妇人都要混到四五十岁的年纪才能得此恩荣,你不过二十,就把她们都比了去,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月贞仍有些呆,等慢慢回过神,才明白过来,即便真是寥大人的这主意,也少不得要与琴太太商量,岂是一时半刻就能得朝廷恩赏的?这事少不得已经筹谋些日了,明明是着她的名的事,却是一风也没透给她。

    何况她要这恩荣什么?她一向不要这听得吃不得的东西,不过是面上好看里空,也从来没起过这样的念。她不由愤涌如火,垂看看手里的题词,哪里是什么荣誉,分明是欺辱!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上来,她将纸放回炕桌上,倏然梗着脖说:“这么大的荣誉,我可担不起。”

    琴太太见她果然是生了气,少不得安,“这有什么担不起的,人家羡还羡不过来呢,你既得了,就只安心受着。况且这不单是于你有益,于咱们李家上,都是添光的事。”

    因为已成定局,她也没什么遮瞒的了,又说:“你看京里那于家,要不是提早知朝廷要给咱们家这样的赏赐,他们哪会主动来聘?我告诉你,往后这样的好还多着呢。等孩大了,岫哥崇哥考功名,澜丫议亲,都有益。你看看澜丫那样,少不得以后议亲的时候有大难,还只靠你这份荣誉才能少吃些亏。”

    听得月贞怒火烧,一时烧得脑糊涂了,那反叛劲起来,扑通便跪到地上,“媳妇并不是自谦,实在是真的当不起这贞洁牌坊。我,我与人有私。”

    琴太太楞一楞,“你说什么?”

    月贞抬起,有些破釜沉舟的气焰,“我与人有私,实在当不起什么贞洁妇德。”

    琴太太脸霎时觉得有些目眩,一手抓住炕桌角,稳了稳心神。然而稳也稳不住,前还是天旋地转,连半副也跟着晃了几回,旋即一栽到地上来。

    此时连月贞也吓了一,忙上前扶她,一面嚷起来,“快来,太太昏过去了!快来人!”

    几个丫媳妇婆纷纷跑来,冯妈连声大呼,与月贞一齐将琴太太扶卧房里,又是吩咐人煎参汤,又是吩咐请大夫,一时大起来,屋里渐渐涌来许多人,满是杂不堪的脚步声与呼声。

    不一时连霜太太也赶了过来,走到床前看了看琴太太,吓得脸发青,“你们太太是怎么过去的?”

    月贞见此阵仗,既是吓的,也是悔的,抹着:“我说了几句惹人生气的话,太太听了就过去了。”

    霜太太也不及问是什么话,只跺了跺叫,“你这丫,平日最是贴心的,怎么也没遮拦起来?!”

    真正是亲姊妹,素日有再大的过不去,此刻也着急起来,惠歌早哭断了,连月贞也懊悔不及。想着平日虽然与琴太太隔着心,可这会想起来,人和人哪有不隔心的呢?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一家人。

    况且琴太太待她就是有些心计手段,终归还是疼她的。自她李家这两年,从未亏待过她吃穿,有惠歌什么也有她的一份,比她亲娘待她还好些,她真不该为了一时赌气,说那样的话来。

    恰值丫煎了参汤来,霜太太忙接了,吩咐月贞将人扶起来喂了些去。

    好在没一会,琴太太徐徐转醒,睛半睁不睁地向人堆里睃一圈,气:“都先去,月贞留来,我有话说。”

    众人只得劝着惠歌向外去。霜太太走在最后,又不放心地回首望了琴太太,叮嘱月贞,“贞媳妇,可别再说话气你婆婆了啊。”

    因为人散,屋里的光线一寸一寸又明亮起来,琴太太睡在枕上,脸憔悴,一老了许多似的。她也望着霜太太,手抬起来,虚弱地摆了摆。

    其实有什么大仇呢?大家不过是关在一个笼里的鸟,尽不一,投来的影却是一样的,都是悲喜无常的昂首或垂首。

    作者有话说:

    生活是转机~

    第74章 有恨(四)

    有一片光斜照着髹黑的妆奁, 两扇回纹的柜门开着,里拼着几个小屉, 翻着铜锁片, 关着些寂寞的珠玉翠宝。那两扇回纹的窗也关着些珠玉翠宝似的女人,不过是落了灰的。

    灰大片大片地藏在角的细纹,角两边的沟壑里, 奈他琴太太保养得再得当,在猝不及防的病相里,也是遮掩不住岁月刻画的痕迹。她觉得又老了一些, 老得越来越快,要什么都有些没力气。

    月贞把剩的半碗参汤喂给她, 她也不要吃,靠在枕上摇了摇手。还有力气要兴师问罪, 话问来, 却是无能为力的调,“你说和人有私, 是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一个冲动说了实话, 但实话也不能全说。况且月贞只怕再气着她, 也怕牵连上鹤年,只能说得半真半假,“就是去年的事……太太,我知错了。”

    说话要跪认罪,琴太太却懒得看, 苦笑着摆摆手,“得了得了, 你也不要在跟前装样了。你不就是吃准了有了那牌坊, 我不敢把事闹大才来怄我的?哼, 我是不敢张扬来,可我寻个什么由治死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回说你病死了或是失足落淹死了,谁还来查我不成?”

    话虽说得吓人,可脸上却是有心无力的憔悴,脑袋微微歪垂着,额上磕破了,缠着一圈纱布,睛里的戾之气也在枯悴的神里慢慢逝了。

    因此月贞并没有怎样怕,她是看着琴太太由一个狠戾的女人渐渐被蹉跎成如今这副模样,当然,这里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她反倒有些心酸,低垂着脸,“媳妇不敢这样想。”

    “你还不敢?”琴太太微弱地冷笑一声,“你的胆大起来比谁都大。也不知我是几世里的孽,贪上你这么个媳妇,简直是我命的克星。”

    月贞抬额窥她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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