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 十一年夏至 第99节

    叫她想到那时候。

    她在心里说，她要成为他的共犯。

    思绪如雾气漫漶之时，晏斯时低来吻她，“你有不专心。”

    “……我在想的你。”

    “想他什么？”

    “……你连自己的醋也要吃吗？”她笑问。

    晏斯时手指轻轻掐住她的，让她与他对视。

    “只准看着我。”他说。

    第58章 (我会一直陪着他)

    夏漓一次支取了所有年假, 暂且安安心心待在楚城。

    之后几天，她和晏斯时每天午都会在他的住“偷”, 厮混到晚上才回家。

    坦白说, 不跟姜虹完全摊牌也有好，这让她每次都有生早恋的隐秘刺激。

    一直待到2月27日，也即正月十二, 清早, 夏漓同晏斯时去给霍青宜扫墓，同行的自然还有霍济衷与树芳。

    见了面, 夏漓发现晏斯时怀里抱着的束，是白晚香玉。

    想到生日那天, 霍家餐桌上瓶的浅粉晚香玉。

    明白过来，那大约是霍青宜生前最的。

    那束静默不言的, 也在见证一切。

    这天是天, 天灰淡, 不显得肃杀, 只有一平静的宁谧。

    霍青宜葬在楚城东北近郊的东山公墓, 不是新年伊始，也不是清明节气，今日前来扫墓的人并不多。

    园之后便无人说话, 夏漓抱着一束白跟在晏斯时旁。

    她能推测他此时一定绪复杂, 如果前些年他都没回过楚城, 那这就是霍青宜去世之后, 他第一次过来扫墓。

    但是怎样的心，外人又怎能妄谈“同受”。

    她唯一经历过的死亡只有前两年外公去世。

    但他走时无病无灾, 大家都说那叫寿终正寝。家里沿街摆席，锣鼓架拉弹唱整夜, 或许是她跟外公从小并不太亲近，小学以后又不常在老家的缘故，那氛围并不叫人觉得过分悲恸，只是怅然若失——至少她是这样。

    在草地与整齐林立的墓碑间穿行一阵，走在最前方的树芳先一步停了来。

    夏漓顺着看过去，一方大理石墓碑，镌刻姓名与生卒年月。

    方寸大小的黑白照片，亦能看那真是个风华绝代的人。

    晏斯时走到墓前，放那束晚香玉；夏漓也跟着走过去，放了自己准备的白。

    树芳从霍济衷提着的袋里，拿准备好的祭品，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但大抵是霍青宜生前吃的，一串，几个雪梨，几块桂糕。

    她将三个盘摆成一线，再去整理果与糕，也要将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晏斯时看着树芳几分佝偻的背影，躬接了她手里的东西，垂低声说：“我来吧。”

    墓地常有人打理，整洁净，只旁边飘着几片落叶。

    霍济衷瞧见了，蹲去将其捡拾起来。

    一家人对的表达都这样隐晦，全程无人说话，但依然能让人觉空气那微微涌动的缅怀的忧伤。

    他们静默地待了许久，直到树芳声，拍了拍晏斯时的手臂，“小晏，回去吧。”

    晏斯时轻声说：“您和外公先去停车场等我，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晏斯时掏车钥匙递给她。

    草地沾了，几分，夏漓搀住了树芳，往墓园大门走去。

    树芳脚步很慢，“小夏，小晏跟没跟你提过，他妈妈生前的况。”

    “提过的老师……我知阿姨生前患了心理疾病。”

    树芳叹声气，“那她怎么去世的，你知吗？”

    “晏斯时还没跟我说过。”

    “她是自杀的。”树芳却是脆。

    夏漓对霍青宜去世的原因有过推测，也隐隐猜到了，但叫树芳这样来，仍觉得心一震。

    树芳说：“她那段时间一直好一阵歹一阵，也不是第一次尝试……我们后来加了防备，但还是百密一疏……”

    夏漓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校庆那天，树芳接了电话一脸惊慌，霍济衷更是连后续的捐款仪式也没参加，两人带着晏斯时，走得慌又匆忙。

    那或许就是因为，霍青宜差了事。

    树芳说，八年前的2月27日那天，霍青宜提早叫好了车，趁保姆去倒垃圾的那三分钟，从家里跑了去，不知怎的，跑到了一个停工好几个月的工地上。

    她爬到了楼，或许那时候正好清醒，也或许临了又放弃，便给晏斯时打了个电话，让晏斯时去接她。她说那地方好，她不知怎么去，她很害怕。

    夏漓想到了三那个誓师大会的午，晏斯时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学校。

    “小晏自己打了车过去，也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赶过去的路上，又商量报了警。工地离得不远，小晏是第一个到的……”

    那楼房有十五层，半个烂尾楼，只能爬楼梯上去。

    待晏斯时爬到楼时，已经晚了一步。

    仅仅只晚一步。

    他只来得及看见楼边缘，一片残影掠过。

    随即，底传来一声闷响。

    夏漓倒一凉气。

    只觉有千万针，密密匝匝地刺透心脏。

    她无法呼。

    “警察赶到的时候，小晏整个人已经是崩溃的状态……”

    他跪在楼边缘的泥地上，对外界所有的刺激都失去了反应。

    以上的容，也是后来在警方的反复问询之，他艰难透的只言片语。

    但那以后，他不再对当时的况复述一个字。

    整个人呈现彻底的封闭状态。

    彼时，树芳也快要垮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由来不是一句轻巧的惋惜。

    好歹霍济衷抑悲痛，一方面支撑妻，一方面照拂外孙。

    他专程请了江城最好的心理医生过来，心理医生评估，最好先将晏斯时送离楚城，远离刺激源。

    霍济衷便急带着树芳，送晏斯时回了北城。

    晏斯时不愿回晏家，桃月里也无法住人，他们便另寻住。

    那是不堪回首的一段时间，树芳现在回想都觉得绝望。

    好歹，在心理预之，到了夏天的时候，晏斯时的状态已经稳定许多。

    彼时国那边的学校将要开学，树芳不放心他过去，但他持自己没问题。

    树芳到底担心，便跟着一起过去。

    她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陪着晏斯时，在异国他乡生活了近一年。

    刚刚到波士顿的晏斯时，过着很规律的生活，只是除了学习之外，从不跟人有多余。

    树芳很难判断他的况是否真的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