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

    素荛已经好了背着迟夜与沉珏，悄悄跟白琚回九重天的准备，她在琅边山外拿了一小树枝，在地上写了两句别的话，表示自己对白琚的真心日月可鉴，跟他走是心甘愿的。

    结果白琚一脸淡定地看她写完，让她带他去找迟夜。

    白琚说：我得向你师父谢，没有不告而别的理。

    素荛想到白琚与迟夜之间错综复杂的故事，觉得白琚真是个奇人。如果她是白琚，她一定会避免和迟夜碰面，不然她难要与迟夜说真不好意思，你喜的人被我杀了，你的徒弟也要跟我走了吗？

    她低着，不好吧，这么晚了，我师父都睡着了。

    白琚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那就等到天亮。

    素荛看他这寸步不移的架势，没办法，只得带他去找迟夜，一路遇上的小妖怪们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迟夜的屋前。白琚瞥了一周围一圈矮小的篱笆，大约也没想到昔日的天界战神如今是这境遇，若不是素荛停在这里，他完全想不到迟夜住在这地方。

    屋亮着光，映在窗纸上的人影晃了一，没等素荛去敲门，迟夜便自己将门打开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白琚，只是隔着屋前被素荛了白菜和萝卜的圃，望着她。

    这幅画面看起来既稽，又萧索。

    他说：

    阿荛，你兄将你托付于我，我能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如若你去意已决，我从此便不再过问。

    他没有等素荛回答，就要转回屋，站在素荛侧的白琚突然开：

    迟夜神君，我定会好好照顾她。

    如果白琚愿意将汝姬倾注在他上近乎疯狂的，回赠一小分给她，也许事都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世事吊诡，汝姬直至死都没等来的这句话，迟夜倒在素荛这里听见了。

    迟夜看着白琚与素荛握的双手，突然觉得命运有时并非不公平，而是这公平的方式曲折迂回，迟到了整整三百年，才让他看到一丝几近湮没在黑暗的曙光。

    或许白琚有朝一日也能知，什么叫痛失所。

    素荛与白琚离开的消息，沉珏是次日早晨才知晓的，琅边山山的树用嘎的声音说：

    那个男的亲了阿荛，阿荛就跟他跑啦。天上的神仙就是不一般，有魄力，阿荛又凶力气又大，打人痛得要死，他居然还敢亲她，我都惊

    它话未说完，就被沉珏施了咒，吱吱嘎嘎地说不话来了。在它印象一直好脾气的沉珏此时目光郁，凶神恶煞，看起来一副要砍掉它的样，素荛拿树枝在地上写的字也被他一把抹掉了。

    但他很快收敛了绪，微微抬起，声音沉静，目光却不知落向了哪里：

    我不想听。

    九重天的景同先前一样，云海苍茫，四季不变。但当白琚一路拉着素荛的手，路上遇到的仙、仙君看素荛的神就变得不对劲了。

    素荛视若无睹地跟着白琚穿过一片葱郁的竹林，见到一个熟悉的院，司命星君正被白琚的小仙童死死地拦在外面，闻声转过，先看见了白琚，再看见白琚后的素荛，当即了心知肚明的神。

    司命星君晃了晃手的扇，迎上来，我说你怎么从域回来之后就又不见了，原来是去找阿荛仙了。

    白琚没搭理他，先送素荛去了她初来九重天时住过的房间，让她暂且现在这里休息。

    素荛坐在凳上，地看着白琚，又看看跟在后面的司命星君，言又止。

    白琚很显然看了她的心思，你想说什么？

    素荛小声说：我想和你住。

    司命星君猛咳一声，赶转过，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

    虽然素荛说得委屈又小心，但这完全是小姑娘故意撒的路，没想到白琚竟然意外地有些受用。

    他伸手，扯了扯素荛的脸颊，似乎是觉得手不错，又扯了两，听话，等我回来找你。

    素荛顺势抓住他的手，可你之前就把我丢了。

    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白琚觉自己又被小动用茸茸的爪挠了一。

    他应当照旧懒得理会这些小把戏，见招拆招，但他这次很认真地看着她：

    以后不会了。

    白琚与司命门落座，白琚又要用法术烹茶，司命对此已是见怪不怪。既然白琚的法力基本已经恢复了，那索随他用吧。

    只是白琚这茶煮的慢吞吞的，司命枯坐了一会儿，没忍住，张问：白琚，你这是真要娶她？

    白琚的神毫无波动，我同天君讲过了。

    听他的意思，天君已经同意了。事已至此，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看这妖族小公主也可怜的，本来就是被妖君随手捡来的，在妖界恐怕没少受委屈。若她没别的心思，你也别太为难她。司命叹一气，她之前可差被紫瑟害死。这紫瑟的心思也是歹毒了些，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我算是明白了。她和她那表哥为了一个族的位置斗成这样，连族都敢招惹，还声声说是为你好，真不怕引火烧。

    白琚给他倒了杯茶，司命，你有多久没找人说过话了？

    司命星君瞪了瞪睛，怎么？你嫌我话多？你怎么不嫌那妖族小公主话多？

    白琚说：我不嫌她话多。他一如既往地直白，话至末尾声音却低来，隐约带了一丝自嘲，我想听她多说一些。

    茶升腾而起的雾气阻断了司命的视线，他没有见到白琚说这句话时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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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阿荛和白琚

    寂寞的夜属于本熬夜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