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高岭之花 - 第4

    一个族女走上前来，在几人面前蹲来，打量着谢知寒。她琢磨了一会儿，：“这要是真挖掉睛，实在糟蹋了这张脸，只让他看不见就行了，何必得那么鲜血淋漓、破破烂烂的。”她的审跟其他几人倒不太相同，族对血淋淋的战损状态还是很痴迷和狂的。“那你动手吧。”公仪璇了，脸上浮现一圈藤蔓状的紫纹，双透幽然的光，在接到那光的瞬间，谢知寒前渐渐黯淡来，沉淀为一片漆黑。像是有无数绵密的刺扎他的双眸。在短暂的疼痛、和彻底不能视之后，他依稀觉到一个泛着冰冷的东西拷上脖颈，发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好了。送到尊主的无妄殿去吧。”……黎翡再次见到他时，谢知寒的双前蒙着一绸带。她一边跟几位将讨论战事，一边单手摆着几枚铜钱，时不时在扶手上敲一敲，视线飘过去停在他上之后，她突然笑了一。几位大纷纷停话语，屏息凝神，看着她的骨尾在地上兴奋地甩了甩、撞噼啪地响声，属们对视一，极为默契地退了。无妄殿的殿门重新关闭。黎翡站起，视线望向锁链的连接——这条细链很，比起封印她的链来说，纤细孱弱得不值一提。链的一端嵌在她的床榻边，像是在床榻的晶石底座里掏了个，把这条细链的锁扣穿了过去。她伸手比量了一距离，估摸有将近一丈的度，不算短。她的目光过来，看着他脖颈上连着锁扣的颈环。好脆弱。黎翡漫无目的地想，好像一碰就坏了。他还着蓬莱门的玉冠，衣衫虽然残破，但还算净整洁，维持着正修士的尊严。素服上缀着鱼的腰饰，曲折蜿蜒地藏衣的褶皱里，一条银线封边的黑绸带覆盖住了双。谢知寒没有到床榻上去，他对黎翡气息太郁的地方产生了抗拒。在这条锁链的度范围，他找了个一个很难被发觉的角落，沉默地降低着存在。无妄殿地域央，对门之太不友好，即便谢修为纯，也觉得备受压制、寸步难行。不过他现在也走不了了。他觉到了黎翡的脚步。她在面前停了，然后响起窸窣的声，似乎坐了来。毫不介意地坐到了地面上，跟谢知寒视线齐平。“我听说，”她开，“你是蓬莱派这一代的。”谢知寒抬起，模糊地对着发声音的方向。他没有用神识去受，在无妄殿使用神识，脑海会有一无法忍受的灼烧。“我说无念，你怎么去给林云展徒弟了啊？他当初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不远万里到你的山门前，你用一句‘没有剑心’把人赶了回去。如今，你他的弟……啧。”黎翡，“要是我的话，一定徇私报仇，为难死你。”林云展是蓬莱祖师的名字。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跟多年不见的好友开玩笑。谢知寒：“我不是剑尊阁。”黎翡“嗯”了一声，：“但你的模样，你的，还有这剑骨，熟悉的神魂气息……跟他别无二致。”她的手住了他的肩，连仔细抚摸都不必，就能摸他上罕为人知的一剑骨，她怀念似的笑着叹气，捧起他的脸，：“剑骨之人，是这世上最好的镇剑之匣，经脉骨血、神魂灵台，都能温养一切宝剑，亦能将任何一柄剑收。”谢知寒没有躲避她的碰，在避无可避的况，再躲就只是示弱而已。他轻微低，受了一落在肩膀上的重量。“女君是要我为你养剑吗？”黎翡凑近几寸，异瞳盯着他的脸：“对于孤专一的剑修来说，养他人之剑，就像是被玷污了一样，何况是用……这是一位剑修曾对我说的。”她上挟着一息，夹杂着类似烈酒的醇香。谢知寒被她攥住肩膀，这想躲也不能了，他的线抿直，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前辈说得没错。”谢知寒，“恕在无能。”“死也不行吗？”黎翡问。“请赐一死。”他。黎翡边的笑容扩大，收回了手，：“你本不是像他，你就是他。无念，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也会慢慢想办法，让你把一切都记起来的，让你清醒地活着、再痛苦地死去。”谢知寒无言以对。他听到黎翡重新站起的声音，随后，他脖颈上的锁链被勾了起来，这力使他不得不跟着起。但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把他扯到床帐纱幔里，扔到床尾的地方，就自顾自地而去了。她的暴令人很不适，谢知寒捂着咙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缓过气来，他霜白的脖颈上印一红的淤痕。黎翡离开了无妄殿，不知去了哪里。他被锁在了床尾，虽然是已经辟谷的修士，但在族的老巢，心法全都很难运转，加上滴不，这让谢知寒在多年的修之途上久违地觉到了疲惫和困倦。过了不知多久。殿外雨声滂沱。为了缓解族的燥之气，无妄殿修筑在凉多雨的地方。昏暗到几乎一整日不会见到太，令人连时间都经常迷失。雨声绵密，床角燃着一小烛。他醒来时，黎翡就在床榻上。她披着一件红的霓裳外披，卸了甲，锁骨上的伤在外面，顺着烛光，望向昏暗的雨幕。

    谢知寒一醒，黎翡就察觉到了。她的心实在不好——她去了一趟忘尘海。那个传说的无念坐化之地。曾经波涛汹涌的大海，如今已经被千里冰封住，大雪堆积成山。这是大能躯在此坐化的效果……太为月之华，所以哪怕万里雪飘，仍有月华照耀。月连一座孤坟都没有，他没有留任何影踪。黎翡想到这里时，总是觉得自己尖尖的虎牙开始发。她抬起手，用指骨磨了磨尖牙，吐一气，说：“你梦到什么了吗？”谢知寒反应了一，才发觉这是在问他。“没有。”“真没用啊。”黎翡，“想知蓬莱派的事吗？”不等谢知寒反应，她就继续：“蓬莱派的几位老派人来跟本座议和，说要保住蓬莱六洲，可以同我一些换的条件。包括用林云展的遗来换。”“不要——咳、咳咳……”谢知寒捂住咙，黎翡扯了一锁链，似乎不喜他话。门先辈的遗躯，赠送给族。用脚后跟也能想到会什么了，这本就是当“阵”或者铸造材料送给了她，结果只有四分五裂、挫骨扬灰。“哦……除了这个，还有整个海上蓬莱。”黎翡坐起，不太在意地，“海上蓬莱虽然是崇的象征，但比起六洲上的修士、人、还有法宝灵地来说，这牺牲还是太微不足了。何况林云展死了，你这位又被抓走。”谢知寒的手指扳着床沿，指骨用力到发白，他一贯地自持冷静，一贯地忍耐克制，但到了这个地步，也有他克制不住的时候。“不光是蓬莱，其他十四派也都有或大或小的动静。他们都想让我先摧毁其他仙门。”黎翡像是说一个玩笑似的，“死友不死贫嘛，无可厚非。倒是你，有可笑。”“女君……”“黎翡，黎九如。”她，“名字。”谢知寒停顿了一瞬，用有滞涩的语气：“……黎，九如。”黎翡转过，神忽然暗了去，心思晦涩地看着他。光是把称呼换回以前的，她心里暴涨的戾气和杀就在成倍地增和翻腾。黎翡了牙尖，没发作，等着他继续说去。“求黎姑娘全我师尊尸骨。”他，“谢某此任凭姑娘取用，虽然……前世恩怨，我实在不知，但一切报应我愿承担，求阁……”黎姑娘……要是别人听到这个称呼用来叫族的女君，一定会觉得荒唐无比，可笑至极。但从他嘴里吐这几个字时，却让黎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