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雨天来见你 - 第54

    不多久邹师傅的店里就为她送来了一双圆襟新式旗袍，凤凰扣缀。凌安试过一次，穿上后顾盼生辉的让周围的太太小们争相跑去找邹师傅。然而凌安并没有因此给陈少昭好脸，他依然会经常来饮茶，每次来不会待太久，也就一杯茶的功夫。如果她不忙，他会上前找她说几句话，哪怕她答不理，如果她在忙，他便独自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她。走时，他总会留一百法币，即便在凌安调不需要他再支付茶钱，他仍然会留。对他稍稍改观是在一个傍晚，陈少昭从一辆普利茅斯轿车上来，车停在安华宾馆门前，引来不少关注，他穿着面地走了来寻找凌安的影。凌安那时正在算账，她算账时不喜人打扰，总是很专注，所以即使她抬瞧见了款款而来的陈先生也并未与他打招呼，又继续埋算账。陈少昭也不打扰她，他兀自和陶兆之问了声好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来。大约一刻钟以后，宾馆突然来了两个男人，其一人惨白的脸隐在宽大的围巾之，外表看上去一切正常，来后和凌安沟通住店时悄悄说了那个隐秘的接暗号。凌安瞧了外面，故作淡定地领着两个男人去住房，陈少昭端着茶沉默地打量着两人的背影。凌安刚转过走廊后便一路疾跑打开通往地的暗砖，将两个男人安顿去后，又匆忙跑上楼取纱布和酒，爬地将东西拿给两个地党。她不敢久留，丢东西就赶忙折返，刚走过拐角迎面撞来一个影，她猛地停住脚步，看见来人是陈少昭，便语气清冷地问他：“陈先生茶不喝，怎么跑到这溜达了？”陈少昭不语，低看着她的裙摆，开：“你衣服脏了。”凌安心惊了，面上倒看不丝毫破绽，漫不经心地低瞧了，回：“还真是，不知什么时候碰到的。”说罢她提步往回走去，陈少昭却在她后再次提醒：“我要是你，现在就上楼换衣服，血腥味虽然不重，但保不齐遇上鼻尖的。”凌安的脚步戛然而止，她倏地转过死死盯着他，时间在他们之间相对静止，随后，她冷声：“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陈少昭向外走去，路过她边时，他俯来对她说：“快，我刚才看见人找过来了。”他大步走回前面喝茶的地方，他的影刚消失凌安便立即转跑回了房。她这边衣服还没换好，陶兆之就匆忙跑了上来，拼命敲着门说有一群日本人冲了来要找什么人。凌安猛地把门打开，她换了件艳丽的西式连衣裙，发整齐顺，看不丝毫慌。她随陶兆之回到楼的时候，发现那群凶神恶煞的日本人此时正愉快地在和陈少昭谈，他同他们说着畅的日语，那勾肩搭背的样让凌安到恶心。她冷站在一边，直到日本人注意到她，让人上前对她行了一番盘问，那人对她说：“要不是怕打扰陈先生饮茶，你这里早被掀翻了，不过楼上还是要查看一的，凌老板不介意吧？”凌安侧过说了声：“请。”一会过后几个日本人跑来对着领的摇了摇，那个领的咒骂了声，目光突然落在凌安上，里贪婪的神，一步步朝她靠近，就在日本人朝她伸手时，凌安腰上一，陈少昭揽着她对日本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几个日本人放声大笑转离开了宾馆。所有人都松了气，陈少昭将手从她腰间拿开转就继续喝茶，她目光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问：“为什么不向日本人通风报信？”他停脚步，转过，目光明朗。“你都说是日本人了，我是国人。”作者有话说：凌安对陈少昭并不放心, 她侧过：“宾馆人多杂，陈先生随我来。”陈少昭迟疑了片刻随她从后门走宾馆，宾馆后面是一条的巷, 艳红的洋裙随风轻, 小鞋踩在青石砖上发清脆的声音, 优雅动听, 他望着她玲珑的背影跟随她来到她居住的公寓。走上回旋式楼梯，她打开了公寓大门，属于她的幽香气息扑面而来, 古典的山窗楣, 木质地板, 独立卫生间和炉, 弧形台外围着宝瓶式栏杆, 窗台前的实木桌上摆放着玻璃五彩台灯，旁边是一个铜彩绘珐琅洋人座钟, 登十足。在他打量这间公寓时，凌安已经谨慎地锁上了大门, 又走去拉上厚重的窗帘, 屋的光线顿时暗了来, 她转过直直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帮我？”凌安没想过陈少昭能跟她底, 单从他刚才的行为判断，她猜测他不是红就是白, 她有必要清楚前的男人到底是敌是友。可是凌安再怎么也没想到, 陈少昭向她坦白的并不是他的政治倾向, 而是他们的前世纠葛。上世纪早期是新旧思想碰撞最激烈的时期, 封建迷信仍然大行其, 相比简玟而言, 凌安更为容易接受了关于前世今生的说法。不过她并不像简玟有那么多疑问，也对那些所谓的前世瓜葛不兴趣。她自小丧母，没半年他爹就娶了二姨太，幼时一到雨天她就哭闹，尤其难养，没有生母庇护，妈待她并不上心，家大小仆人为了让她停止哭闹便常恐吓她，甚至将她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二姨太嫁过来后经常煽风火，说凌家这女生来命，客死了大太太，整日闹得家不得安宁，如此，她爹便对她烦得很，鲜少去看望她。凌安便是在这一群不怀好意的姨娘和仆人之间大的。九岁那年家来了个四姨太，很得阿爹，门后屡次针对凌安，三番五次去老爷面前说她一个姑娘占着南边最大的屋不像话，非要叫她搬闺房腾地方来。后来凌安与四姨太起了争执，四姨太便暗命人杀了她自小养的猫，尸投她喝的井里，她发了烧连了好几日噩梦，梦到惨死的大少爷喵呜委屈地钻她怀。她还没到阿爹面前告状，四姨太便哭得梨带雨，说教不好她，那几日了大雨，她连床都不了，阿爹不顾她烧不断，反过来训斥她。雨停了，她烧也退了，不吵不闹，拿着阿爹的玉扳指去请了位城有名的小生来家里唱戏，几房姨太太都将自己打扮得枝招展前来听戏。她命人上了不少好酒，曲散之后，小生授意来到四姨太房找她。她算准时间让人将阿爹引去四姨太，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衣衫不整的四姨太倒在小生怀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好生快活。阿爹一气之将四姨太赶家门，只是没多久，又来了五姨太，家里新人换旧人，旧人越来越失，只有凌安在这暗涌动的变换之愈发狠厉，逐渐得到她爹的重视，直到她爹将掌家大权给她。所以凌安向来只信奉一理，这世间的人对于她而言分为两，利与不利，不利的则当机立断。当她听闻打小以来所受的磨难和即将要承受的一切皆因前人时，陈少昭便被她无地划为对她最不利的那类人。凌安慢条斯理地削完一整个苹果，将苹果放在致的瓷盘，切成了几小块，在陈少昭停声音时，她将瓷盘递给了他。

    那双绝的凤里是空而冰冷的眸光，最终透着绝凝结成霜。在陈少昭接过瓷盘的瞬间，她将刀他的，不带一丝地说：“你可以离开了。”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幸而捡回一条命。陈少昭被人刺杀的事一时轰动各方，言四起，都说他和日本人往频繁，被共地党暗杀，也有人说他动了右派利益因此与右派党人士结仇，众说纷纭。警察署里和他相熟的警官来探望他，几次询问他凶手的样貌，都被他应付过去。这些言传到了安华宾馆，就连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