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長夢初醒

    桑榆殿的容貌沒什麼變化，一樣緻貌。此時瑩潤的珍珠、澄澈的寶石正點綴著一頭翠綠的青絲，將這位緻人妝點得更加楚楚動人。

    那雙翡翠似的波轉著，裡頭映著她最愛的男人，麗的則著清淺的笑意。

    這也是白蛇真君最後一次見到桑榆殿，那是她祈雨時所穿的裝扮，一雅的素白，白將她的貌烘托到極致，沒有一絲瑕疵讓渾的白放大，反而白讓她的緻臉龐發亮，渾不似凡人。

    雨過天青的天空佈滿黑壓壓的箭雨，那位白衣人舉劍砍落飛箭，卻怎麼樣也砍不完，她麻木地舉劍，一而再重複動作，直到那白衣沾了灰、染了血。

    人翡翠似的眸映著一隻火箭刺男人的眉心，於是開啟了一場兩世的夢境。

    ***

    小殿終於醒來，她的手拉著靈蛇真君的衣襟，對著神凝重的靈蛇真君甜地喊著，"哥哥。"

    靈蛇真君回了神，大手摟著小殿，沉默了會兒才幽幽說起小殿睡著後他看見的所有夢境。

    這些往事聽得小殿沉重無比，她能猜到第一世母神不得不拋她的原因，沒想到母神與父君的第二世一樣坎坷。

    兩相對照時間，才發現大圻山誅仙陣之後，母神才終於靠著自己站起來，即便能站，體一樣孱弱。

    靈蛇真君說，"桑榆殿大多獨自在家裡等待，她最開心的事便是白蛇真君帶回我們的消息。"

    孤獨的滋味沒有人比小殿更了解，前世的她不愛說話，總是在練舞與沉默渡過。寂寞得久了，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多來的人，這個天地如此廣大無垠，卻沒有一處需要自己。

    那種無來由的悲傷，讓小殿一緊，眶濕濕熱熱，一摸才發覺自己早已兩行淚，她伸手來胡亂拭。

    直到這時她才知，父君母神從未拋棄過她，即便她渾是刺，胡作非為。

    靈蛇真君是小殿的枕邊人，見小殿落淚，她不說，他也能猜十之八九。他拍拍小殿的肩膀說，"把淚收一收吧，幻境結束，還不知迎來的會是什麼！"

    他的餘光瞥見小殿著肚，知定是孩又鬧她。他大掌撫著小殿隆起的肚，輸了靈力為她緩解。

    靈蛇真君提到幻境，小殿想起了父君為她挨的火箭，頓時心急如焚。她不斷地想著，她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幫幫父君呢？

    她忽然想起裴清哥哥曾給她一顆龍珠療傷，她那時靠自己熬了過來，那顆龍珠未動，現在正好拿龍珠助父君療傷！

    龍珠貴重，不同於其他事可以隨手扔到儲空間，當時她將龍珠藏在臟腑裡。偏偏此時小殿怎麼拿，都拿不到！

    小殿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沉思，越想越不對勁，連忙透視自己的內在，除了酣飽的女兒之外什麼也無。

    女兒一面享用著哥哥輸給她的靈力，一面開心地著她小小的小手指，最氣人的是女兒對著她扮了鬼臉。

    小殿厲聲問女兒，"龍珠上哪兒去了？"

    小殿與靈蛇真君的女兒是一任的蛇神殿，稱她為小蛇神亦無不可。

    小蛇神只知母親不喜歡她，厭惡懷，一點都不想生她。她被迫幫過母親數次，可是一點也不影響她討厭母親，她瞪了母親一，撇過小臉不答。

    小殿阻止靈蛇真君輸靈力至她的腹，一面厲聲說，"是不是你拿走了龍珠？"

    小蛇神得不到父親靈力的滋潤，不悅地扁著嘴，"我肚餓吃掉了，你自己不用的怪誰！"

    靈蛇真君看著小殿鐵青的臉，把前因後果都猜得差不多了。"小孩不懂事，別氣著自己了。"

    小殿窩進靈蛇真君的懷裡哭，哭了好一陣才止了淚，她看著靈蛇真君溫柔的笑臉，心頭一，"哥哥，我從前也這麼氣人嗎？"

    靈蛇真君哭笑不得，他總不好說我們女兒跟你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你比她氣人多了！他聰明的緘默不語。

    他的目光越過小殿纖細的，凝在這片空曠之地，沉思了會兒，見小殿的緒也發洩得差不多了，才開說，"這裡恐怕是什麼法裡面，你抱緊我，我們該去了。"

    他抱緊小殿，一陣亂鞭破了這個空間。

    如他所料，這個空間其實是一個法，空間迅速折疊成一座有著六層金屋簷的塔。塔尖伸一隻長針刺靈蛇真君的，取了一滴靈蛇真君的心頭血。

    靈蛇真君忽然間看懂了六層妖塔，這是一個禁錮法寶，可以將偌大的空間凝聚在塔裡。法寶分為六層，可以儲，可以煉，可以有條件的啟動陣法。

    歷代主人如何使用六層妖塔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最早的主人修為厚，抹去了使用的痕跡；再來的主人是一個蟒蛇妖，他抓了各種妖獸，讓妖獸廝殺至塔頂，最後才殺妖王取內丹，以此增強自己的修為；上一任主人白蛇真君多將此塔當作禁錮法寶使用，也曾將數萬之眾的屍侍者收妖塔裡待命，在一瞬間毀掉一座城池。

    他忽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六層妖塔取了他的心頭血是為認主。

    平白多了一個厲害的法寶，靈蛇真君卻神沉肅，且面哀戚。

    原因無他，法寶易主的先決條件就是原主亡故－－六層妖塔的原主人白蛇真君已死。

    他們了六層妖塔後，處在一個簡便的廳裡。此處佈置得頗韻味，往前望去有一座紫檀木的屏風遮住了，裡頭掛著飄逸的丁香帷幔，帷幔之後是一組梨木的太師椅，間的案几放著一本看了一半的書。

    靈蛇真君忽然想到什麼，他走到窗邊往外望去，底的車馬龍，街景熟悉，他猜得不錯，這裡是書肆二樓，也是桑榆殿曾經的住所。

    他扶著小殿小心翼翼地樓，問了書肆掌櫃，"今天幾月初幾？"

    掌櫃抬頭見了靈蛇真君也不驚訝，一面撥著算盤，一面回話，"今天八月十六。"

    小殿與靈蛇真君對視一，彼此的裡都是驚訝，後來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他們看了白蛇真君的兩世夢境，若是一點時間也不曾逝，那才奇怪。

    八月十五向國祈雨舞，蛇神桑榆廣發英雄帖，如今已經八月十六，整整一天他們在六層妖塔渡過，那麼其他人呢？桑榆殿可好？

    ***

    靈蛇真君與小殿兩人決意趕路回向國祭壇。

    為了顧及小殿的，他們的趕路不能太過顛簸，也不能太快，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吃飯都是隨便吃個幾就繼續趕路。夜了，因為不適合趕路，兩人才一起休息。

    靈蛇真君撿來樹枝，燃起了火，正給小殿煮粥。他們紮營了一段時間，來了一路車隊在他們不遠處紮營，焰火與他們互相輝映。

    那處的人施了一個咒法，引來兩隻野雞撞死，有個人將雞褪，架上火堆烤，柴火將雞烤得劈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