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鸾 - 藏鸾 第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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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应命率众退,退到更远的园圃之后。他试图靠近那座石桥,被她以剑直指才不得已退回去:

    “好了,现在只有哥哥,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不嫁。”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这个不行。”桓羡想也不想地回绝,“我已祭告过天地祖宗,昭告天文武百官都在太极殿前等着你我,这样的事,又岂可儿戏。你不是也说过,不会在这样大的事上给我丢脸的吗?”

    “为什么就非得我嫁给你?”薛稚绪渐渐激动,握剑的手亦在日尚寒的微风轻微摇晃,“如果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嫁过人了,又怎么可以有两个丈夫?如果是依我自己的意愿,我告诉你,我不喜你!我不喜!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有自己喜的人!为什么非得要我!”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面上神犹似扭曲,极尽痛苦,桓羡原本隐忍的怒气也随这一句霍然,忍不住怒喝:“是你自己答应过的,你忘了吗?你从小就说过的,大后要嫁给哥哥,又为什么移别恋,为什么不作数了?”

    “何况在秦州的时候你也答应过,你所要求的我都一一到,为什么,你自己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谢璟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你又凭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怪在我的上?!又凭什么悔婚?”

    听他提起那个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的青年,她忍了许久的泪终是簌簌落:“是啊,我是答应过你了,可是结果是什么呢?是他战死他乡,连尸骨都运不回来,是连莲央也要因为你所谓的大局惨死!她本来都可以自由了啊,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为什么要这样!”

    “桓羡,你总是这样。声声,我,喜我,却从到尾都在伤害我和我边的人!”

    她绪实在激动,一番话还未说完便崩溃地大哭起来,亦于风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湖上的风刮落去。

    桓羡终于有些慌了,不自禁地靠近一步:“栀栀……你听哥哥解释……”

    “哥哥?”

    她哭声顿止,却凄凉地笑起来,看向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你是我哥哥吗?你又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吗?把我当颗棋肆意纵的是你,当个玩意儿肆意玩侮辱的也是你,妹妹不是妹妹,妇不是妇!我又究竟错了什么要落在你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啊!你到底喜我什么啊,不就是这张脸吗!”

    她绪崩溃地上的金钗,以钗抵脸,作势划。

    桓羡心颤,竟是控制不住之势。

    他从未有一刻有如今这般慌过,便是少年时被桓骏用剑抵着咙的时候,便是他放野狗咬死欺负他的桓陵的时候,他也未有如今这般煎熬慌,只觉那曾于梦现过无数次的噩梦,上就要在前重现。

    “栀栀……”

    失神只是一瞬,他大踏步朝她奔去。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她着泪最后绝望地看了他一:“此生都不想再看见你,被你看上一都觉得恶心。”

    语罢,她伸手掷上金灿灿的十二树冠来,哐当一声弃了剑,也不回地朝台上跑去!

    她跑得很快,桓羡从不知他丽柔弱的妹妹,手何时变得这样捷,像越云的雨燕,像穿林的麋鹿,一阵风似地掠过了石桥,离尽台近了。

    尽就是浩瀚如海的天渊池,莫说是人,便是兽去也极易溺。桓羡心脏猝然一,不自禁地声:“栀栀!别傻事!”

    薛稚脑却唯有一个声响。

    她自由了!

    像她放生的蝴蝶一般,彻底地自由了。

    她不顾后的声声惊呼,一件件将致繁复的嫁衣脱,如同抛去万重枷锁,前所未有的轻盈自在。

    抛落的嫁衣散于风,将漫天乌云都染作朱。桓羡只觉那已经消失很久的疼痛重又袭上球,当日母亲腹的鲜血,还有梦无数次从天而坠的红衣,都变作前朝他飞矢一般的嫁衣劈盖脸地朝他打来,如一阵阵的血雨打在脸上,令他痛如裂。重的红前拂落时,看见的是已褪去皇后服制的她如一枝芙蓉自台上,发大的响声。

    “栀栀!”

    他疾喝一声,想也未想地跟着去。

    湖畔,匿在林木后听争吵的梁王霍然起来:“糟糕!皇兄不会凫!”

    这回再顾不上那不得靠近的谕旨,众人急急朝九华台跑去。

    台,桓羡已于抓住了急速坠的薛稚,将她揽怀里,一只手胡地在击打着,试图借助那稀薄的浮力朝岸边游去。

    肩突然尖锐一痛,桓羡震愕回首,薛稚,铅华尽洗,右手还牢牢攥着那枚刺他肩三寸的金剪,玉映雪堆的一张脸上唯有冷至极的淡漠:

    “去死吧。”

    心猝然如裂,仿佛这一刀不是刺了肩,而是直直了心脏里,涨开的疼痛使得他对漫过也毫无知觉。只是怔怔地、怔怔地看着那枚近乎刺心上的剪,薄颤抖着抿二字:

    “很好。”

    ……

    二人俱被打捞上来之时,已是夜暮。

    原本定于亥时开始的大典自是没能完成,二人被就近送回了附近的殿,请来御医诊治。

    因有袍服作阻,薛稚那一剪刀未能得太,然亦是伤及心脉,被御医清洗后,满盆清都已聚成了艳的红

    只是偏了一,她便要他的心脏。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这认知令桓羡万念俱灰,倚在床靠上,想起二人从前关系和的时候,更是恍如隔世。

    他不知,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分明已在好转,为什么,在他以为可以重新来过的时候,又急速转,落得今天这般两败俱伤的结局。

    直棂窗上夕枝剪影渐渐模糊于暗来的天,冯整小心翼翼地领着了灯,将候在外殿的梁王桓翰领

    “她怎么样了?”桓羡也不抬地问。

    薛稚被安顿在隔的偏殿,梁王为兄,方从那边探望了过来。应:“人是醒了,不过……”

    突如其来的停顿,桓羡冷然侧眸:“不过怎么了?”

    梁王微微犹豫,不知要如何说去。桓羡又不耐烦地皱起眉:“罢了,朕亲去看看吧。”

    他已换上一净的寝衣,由伏胤搀扶着,艰难地朝安置薛稚的偏殿去。

    她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只因溺昏迷了过去,人已醒了,正躺在榻上,殿是如死亡一般的沉寂。

    芳枝就守在床畔,手旁是那碗送来的、并未动过的药,她看着榻上雪面无一丝血的公主,无声落泪。

    榻上,薛稚睁着,目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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