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大半年后，卫灵竹来信, 决定二嫁，对方是升州刺史万学义, 年
她十岁，正妻已经过世, 膝
有一个同卫嘉玉差不多大的男孩。
消息传回卫家, 在府上掀起轩然大波，府上议论声更甚于以往。卫灵竹前一桩婚事, 卫老爷
已是极力反对, 只不过终究拗不过这个主意比天大的女儿。结果闻朔最后果然抛卫嘉玉母一走了之, 叫不少人看了笑话, 转
不到一年, 卫灵竹就决定匆匆再嫁, 而且这一嫁便要远去金陵，或许再难回到安，气得卫老爷当场没有背过气去。
卫灵竹还没回来，万家那边的媒人先上了门。万学义还未遇见卫灵竹时，就已经听说了她的事
。卫家最小的五姑娘，
格泼辣，敢
敢恨。他在船帮第一次见她，就在心里认定了她。
卫灵竹答应嫁他为妻之后，他心
无比
喜，连夜赶回金陵禀告双亲，又让人立即上门提亲，可是不等他回安，媒人已带回消息，说是卫家不肯答应这门婚事，更是扬言要是卫灵竹执意要嫁给他，卫家便当
没有过这个女儿，不要妄想家里
一丁
儿嫁妆。
他不肯放弃又托人再到卫家，再三重申他的心意，他什么都不相求，只求卫灵竹一人而已。他在家安排好一切，立即再次
京，一路上忐忑不安，设想了无数
可能，要是卫家依然不愿，他该如何。就这样到了安，却发现事乎意料的顺利，卫家最后到底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并且准备了卫家女儿应有的嫁妆。
他那时叫喜悦冲昏了
脑，许久之后才因为这疑惑差人打探了当年的事。之后才知，卫家之所以转变了态度，是因为当时年仅八岁的卫嘉玉独自一人去见了卫老爷。
只要卫嘉玉姓卫，无论卫家认不认卫灵竹这个女儿，他都是卫家的孙。卫老爷百年后，卫家的家产无论如何都会有他一份。因此那日，卫嘉玉在书房对那个自小便不大疼他的祖父磕了三个响，提他愿意放弃属于他的那份家产，当是卫灵竹嫁时的嫁妆，只求卫家放她二嫁。
这件事传到卫家其他几房兄弟耳朵里，起初众人只觉得可笑，但随即又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当时的卫老爷已是沉珂之
，膝几个儿整日为了船帮的产业闹得不可开
，卫灵竹要是嫁去，相当于放弃了她在船帮的位置，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于是在其他人的怂恿之，这桩婚事最后还是顺理成章的结成了。只不过卫嘉玉自请府才换来卫灵竹风光再嫁的事，卫家上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瞒住了卫灵竹一个人。
万学义当年得知此事之后，饶是他也震惊得许久说不话来。他后来将那个年少早熟，但依旧稚气未退的孩叫到跟前，
住男孩瘦弱的肩膀许诺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的儿，你可以跟我姓万，将来我万家的家谱。”
男孩怔忪片刻，却依旧回绝了他：“我姓卫不是因为我是卫家的人，是因为我爹娘都姓卫。”
在这世间，能够证明他来
的已经只剩这个姓氏了。
卫嘉玉醒后，想起昨天卫灵竹和他说的话：“有些人是无
飘萍，有些人是陌上
，飘萍随
而逝，向
而生，本就只有
肩而过的缘分。若要
求，于人于己，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这话说得委婉隐晦，卫嘉玉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真正想说的意思。她和闻朔原本应当只有江上那几个月的缘分，要是那一趟南的船，就停在了江南，男船远行，再不回；女随船回到安，之后的事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可是来不及了，从闻朔写信将他叫去沂山，从他在山遇见闻玉开始，这世间许多因缘际会，何时是由人说了算的呢？
何况，卫嘉玉心想，卫灵竹不知他才是无的飘萍。
在这世间，他早就没有了亲族，父亲远走，母亲另嫁，只有他孑然一人，不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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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天从外回来，卫灵竹留卫嘉玉在竹园说话，万鹄便先带着闻玉去了万学义的书房。
万学义武将生，这书房竟也有模有样的。几大墙的柜，上堆满了各公文卷宗。万鹄领着她走到一面书柜前，抬手一指：“喏，就这么多，全在这儿了。”闻玉抬一看，一时没领会他这个“就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衙门里不是还关着几个西风寨的人吗，我看去提人来打一顿，多半也能问来。”女瞧着那几个满满当当的格，过了半晌才木着脸提议。
万鹄一听，竟当真想了想这个提议，觉得格外有理：“那你刚才在
车怎么不说？”
闻玉在心里叹了
气，觉得这少爷要能有他两个哥哥一半的心，不至于昨天叫人
柜里打一顿。她像是认命一般动手去搬书柜上的公文，堆在地上。刺史府的书房也不比别，天气一凉，地上便铺了厚厚的羊毡毯，闻玉靠着书柜席地坐，不再理会他，自顾翻了起来。
卷宗上写得多半是西风寨到金陵后犯的案，卫嘉玉说得不错，这群人确实是从今年年初才开始在江南活动，起初只挑些偏僻的河，拦些货船；直到半年开始，则越发肆无忌惮，无论是寻常的客船还是跑商的货船，只要经过他们埋伏的地方，全都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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