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花录 - 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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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朝堂上一时竟无人敢言语。

    就连兰逸也没有说话,他站在右首,脸沉静。像是心不好,又像是有些走神。

    五城兵司的总指挥使觉得自己冷汗都要滴来了,急急走来拱手先后向兰雍和兰明淮行了个礼,说:“是臣的疏漏,还请皇上和辅政王降罪。”

    兰明淮这时便才开了:“皇叔消消气,此事确实是东城兵司曹忠未能尽到及时救援之责,本皇之前也已请准了衡皇叔的同意,撤去了他的职务。”

    曹忠,正是在江洋大盗事件发生前才刚刚被兰明淮提上来的人。他既然现在能脆地撤掉,自然也就是能利索地让人上去,而他能这些,无非也是拿住了兰逸的心思,知此时绝不会阻挠他。

    兰雍心明如镜,听了便听了,并没说什么,一副与平时无异的样

    兰明淮便使了个给五城兵司总指挥,让他默默退了回去。

    “关于青州一事,”兰明淮又忖,“本皇闻说洛卿家平安无事,已在返回都城的途。且自琼州那边送来的信说洛卿家是在前去邻县的山路上遇到了山贼,既如此,那姚梦允等人的案也就算审结了,刑递上来的折已明明白白记着减灾不力和贪腐之事是板上钉钉,所以本皇无意宽待,斩立决。”

    他在朝上公然说来,为的自然不是征求百官的意见,而是来请准兰雍和兰逸同意的。

    兰逸自然不会有意见,青州的事这回可算是狠狠拖了他一次后,他明哲保还来不及,又怎会还庇护他们?

    至于兰明淮最担心的兰雍,倒也确实没说什么。

    这件事便算是这么定了。

    ***

    散朝之后,那边的人来请了兰雍过去。

    上太妃穿着一袭素衣,正坐在窗前亲手煮着茶,她似乎清减了些,脸也不见红。日光微照,更显她肤白如雪,但也让她更添几分冷

    “娘娘,乐王爷到了。”女用她刚刚好能听见的音量说

    兰雍请安施礼:“儿臣见过母妃。”

    上太妃刚刚夹起橙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顿,旋即神如常地转过脸来,淡淡颔首:“你们先去吧,本乐王母间聊些私话。”

    服侍的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迅速了门。

    上太妃这才复又看向兰雍,这一回,她的神复杂了许多,隐有微动,看了他半晌,才:“坐吧,尝尝这茶。”

    兰雍没动,说:“不知母妃有何事示?”

    上太妃默然须臾,放了手事,说:“我听说你之前疾又犯了,现在可还好么?”

    兰雍看着她,忽而笑了。

    “母妃这样问,儿臣都不知您到底是希望我好,还是希望我死了。”

    上太妃蹙眉,脸却显然:“你怎么这么说?”

    “母妃不是没有等到派去青州的另一队人回来复命么?”兰雍淡淡一笑,“因为他们回不来了。”

    上太妃不自觉攥住了手指,却不急不缓地抬眸望着他,目光几分沉痛:“若非你一意孤行,一定要和皇上为难,我又何必如此?这世上有哪个母亲的原意要自己孩的命?难你以为我忍心见着你的尸首?我就是不想你乐王府有朝一日沦落为满门逆贼!”

    兰雍的脸倏然冷了来:“所以你就可以用我心之人的命为饵,先手为要我的命?!”

    “……”上太妃心猛地一滞,一时间竟说不话。

    兰雍冷冷自嘲地轻笑了两声:“虽说我从小就知我这个亲娘是别人的母亲,是别人的祖母,只为了这北星江山母仪天!但我真的没想过,有朝一日你真的会为了大哥父两,不惜对我杀手。甚至,连聂蓁你都可以见死不救。”

    “江洋大盗拦路抢劫,东城兵司的人竟然比衡王府的人到得还晚。娘娘,您真当随之是三岁稚童么?你以为皇上随便发落了那个曹忠,我就不会当回事了?”

    兰雍说着说着,眶渐渐有些发红,但充满嘲讽的笑意却也越盛。

    到最后,他竟笑声来。

    上太妃心陡然一,倏地站起来:“你想什么?随之,你不要胡来!你父皇当初对你不比你皇兄差,你忘了你乐王的封号是他给你的?是代表什么意思么?”

    “乐无忧?如今人为刀俎,我何来乐?!”兰雍凉凉笑,“到今时今日娘娘还是不明白,兰随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们看在里扎在心里的这皇位,我本不稀罕。”

    他走过来,拿起茶案上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将杯重重放在了桌面上。

    两人面面相视,目光彼此毫无退让,却都红着,压抑着泪意翻

    兰雍面无表地说:“今日你我母恩断义绝,从今以后,乐王府的事还请娘娘不要再过问。”

    说完,他转走,却又忽然停

    “兵司的那几个职位我给你们,但以后别再打我边人的主意。”他背对着上太妃,淡淡说,“否则,皇上想要的,我都会毁掉。”

    看着他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上太妃忽觉心一阵痛,泪倏地便落了来,再也没有力气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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