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与聋子 - 第一章

    1

    小张是这个小城镇里的盲人师。他只有二十岁，刚从技校毕业。他的盲人同事大多只是弱视，但小张不太幸运。他四岁的时候视力就衰退，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每天陷在一片黑暗里，凭手和力气为他的客人服务。大家都说小张的手艺地，回客时时有。

    小张一直谨记技校里李老师的教导，随遇而安，个快乐的人。要说从来没有抱怨过上天不公，那是不可能的。他四岁就看不大见了，现在连天空是个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会所里，有的同事天天在哀怨人生，一想到睛越来越不好了，就郁郁寡，最后脆辞职了。小张这事经历得多了，就一直努力在自己的工作里寻找乐趣。比如和客人聊天，听他们说说外面的世界，他就觉得很快活。自我调节是很重要的嘛。

    但现在，小张正在为一个特殊的客人服务。

    小张接到名以后，就摸到了指定的房间。他听到房里有另一个人，房前先敲敲门，说，“你好。”那人没有反应，小张没有在意，就推着小车摸房间里。不是每个客人都会主动打招呼的，毕竟他们是来享受服务的呀。

    “我是86号，你可以叫我小张。”小张自我介绍。歪歪，还是没听到反应。他记得这个客人了腰椎推拿，就在床上摸了摸，没摸着人。

    “先生？”他疑惑地说，“你先来这里，面朝趴好。”

    有人拍了拍他的手。他犹豫地抓住那只手——他到对方的手掌燥厚实，并闻到一甜甜香香的味。小张笑了，他想起了隔的喵先生西饼屋，把那只手的主人牵引到床上，说，“先生，你是甜师？”

    客人还是没有回答，但是很合地躺了来。小张到他是第一次来，对“应该睡哪”和“是否要面朝”的问题研究了一会儿。

    小张摸了摸，确保客人的位置正确，就熟练地往他腰上了两，问，“这个力可以吗？”

    等了一会儿，小张确定这个客人今天不想讲话。他第一次沉默着帮一个客人完了推拿，心有些忐忑。

    2

    苗先生的喵先生西饼屋开在一家盲人推拿会所旁边，在一条不太闹的路上面。苗先生得一手好西，生意又大方，常把烘的面包角送给住在周围的小朋友吃。有时客人从会所里享受完，拐个弯就到他店里来转转。生意一直不错。

    前一阵苗先生又雇了个小姑娘看店面，自己则专心在烘焙房里忙。忙不过来是其一，另一个原因是，苗先生不太方便。他是一个聋哑人。就算带着助听忙来忙去，也有很不方便的时候。

    这几天，苗先生觉得腰不太舒服。他这一行也有好几个年，每天站着面团，站着打泡，时间一，真有腰酸背痛的。让他坐活吧，坐了一会儿，嫌不利索，照样又站起来了。唉，天生劳碌命。苗先生自嘲地想。

    从盲人推拿会所里来的时候，苗先生的觉是很好的。他看了看牌，默默记了86号的号码。别看86号的小伙瘦瘦小小的，像个半大的娃，手上的劲儿还是大的，位也得准。就是年龄实在太小，这么小的小青年睛就看不见了，苗先生还是有些的。

    其实，第一次来会所的苗先生有不安，躺在那边的时候手脚也不知怎么放。何况他连助听也没有带——一早给忘家里了。好在86号训练有素，一也没偷懒。

    他看到前台小在对他说话，就笑着指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摆手。前台小呆了呆，把价格指给他看。苗先生付了钱，走到门，看到会所前面的会员卡宣传板上写，办卡会员才有名师的福利。还能打折，

    苗先生不是一个钱的人，但他偶尔也觉得该对自己好一。他低思索了一，计算了一会儿，又折回了店里，办了一张卡。

    两个星期后，苗先生又来到了会所。这回他带上了一块没有卖掉的草莓糕。

    3

    被那位“沉默的先生”名已经是两个星期后的事了。这期间小张又过很多肩膀，过很多背，也聊了许多天。但是，提起那位沉默先生，他还是有印象的。小张睛看不见，鼻就特灵。他记得那个很熟悉的甜香味，来自隔的喵先生西饼屋，自己每天上班都会被馋到的。

    小张在摸到房间之前才听前台小说，那位先生是一个聋哑人。听不到也说不来，不知为什么也没有带助听。

    “你好。”他还是照习惯说，“我是86号的小张。”他推着小木车屋，往床上一摸，发现人已经很合地趴好了。房间里有一特别好闻的，草莓和油的香味。他闭着睛，悄悄地了两。然后开始认真工作。

    他觉得沉默先生应该有三十来岁了，生活习惯蛮好的，没有什么赘，就是上去有。小张的手很好，不仅能摸人的年龄，还能摸人的习惯。比如，他沉默先生的腰，就知他经常站着活。

    他给沉默先生了半小时。他仔细听着他的呼声，要是倒气，那就是力大了，他再放轻一。要是大气，多半是很舒服，这个地方就多一会儿。每个顾客有每个顾客的脾，小张很喜发掘这些。

    目前看来，沉默先生还是满意的。收工的时候，小张这么想着。虽然知对方听不见，他还是说，“好了，苗先生。次迎你再来找我。”

    小张听到沉默先生沉默着起，一语不发地走了房间。他有些小小的遗憾，因为他的善意无法传达给他的客人。但那也没办法呀，他对自己说。

    小张伸手去摸自己的小木车，上面刻着他的名字，放满了火罐用的瓶瓶罐罐。但是当他摸到车把手的时候，突然发觉车上多了一样东西。

    小张缩了一手指，因为他发现那是一陌生的。然后，他又试着伸手，去觉那样东西的形状。那是个方方的，小小的纸盒。小张的手指过纸盒表面，摸到上面有一行字——店里多的，给你。特地写的很重，一笔一划都凸来了。

    小张把那行字反反复复摸了一遍，没再摸着其他的字了。他在自己的小木车旁发了一会儿呆，迟疑了很久，终于试着打开那个纸盒。他的动作非常小心，生怕碰翻了里面的东西。

    盒盖很轻松就打开了。小张将手小心翼翼地探去。指尖碰到的东西。小张沾着那东西，用了。淡油的清香混着草莓的酸甜味，立刻就在他洋溢开了。小张的脸噌地就红了起来。

    这是客人送给他的小糕，他很兴。他又依依不舍地沾了一些油，然后摸索着将纸盒合起来，兴兴地推着小车往房外走。

    一直等在门的苗先生看到他的反应，也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