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1_玉楼春by清歌一片

忽然想到了另件事。另件叫自己一直蒙冤的事。

“你……从前护国寺的那把火，也是你放的？”

她问。

“是。”翠翘坦然应了来，“是我放的！二爷那样好的一个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在福不知福，不想着替二爷好好守护着香火，竟然要归宗另嫁！所以我趁夜半时分放火烧她！”她咬牙切齿，“她命大，让她逃脱了！不但逃脱，后来还回来，恬不知耻地当了徐家的大！太太，我知你恨她。我也一样！倘若不是后来有了虫哥儿，我为了虫哥儿着想，我早就再想法让她死了……她让二爷蒙羞至此。昨晚我本来想连她那院一烧的，全都烧死了才净。不想被四姑娘撞到了……”

廖氏素来是个狠厉的人，但是现在，面对着翠翘，后背竟然也一阵阵地发冷，什么话都说不来了。

“太太，我晓得我是活不成了。等我死了，求太太让我葬在二爷的。只要就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翠翘忽然哽咽，朝着廖氏再次磕，起后，猛地朝前的一当撞了过去，砰一声响，顿时脑浆迸溅，倒地而亡。

廖氏盯着倒在自己面前还在痉挛挣扎的翠翘，目闪过一丝厌恶，又一丝茫然。两行泪沿着她的面颊慢慢落。她喃喃地：“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吗……”

徐家国太老夫人的丧事刚过，接着便是魏国公徐耀祖的噩耗。据说这场几乎烧了半个魏国公府的大火，竟是守夜人不小心打翻烛台引燃的，如此便断送了魏国公的命，全城为之震惊。皇后与太闻讯，亦是悲恸不已，册追忆魏国公生平，彰其功勋，追谥“襄毅”二字，准徐若麟再告丧假，并从皇家库拨银，以资助屋宇修缮。

初念觉得来，公公的意外离世，不仅对廖氏是个大打击，她一反常态，不言不语，甚至连徐瑞和虫哥儿的消息似乎都不大挂怀了，对于丈夫徐若麟，也是个不小的影响。昏天暗地没日没夜的忙碌，短短数月第二次殡归来，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这一夜，夜半醒来的时候，她的手无意摸到他的脸庞，手一片冰凉，这才惊觉畔的他竟在黑暗默默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泪。他竟然也会泪。她抱住了他，让他埋首于自己温而柔的怀里。

“你只是太累了。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温柔地对他说话，亲了他的，像从前每一次他哄自己那样地哄着他。

他默默地反抱住了她，将她搂在自己的臂膀之。渐渐地，她听到了他均匀的呼之声，知他真的已经睡了过去。

初秋的夜，是这样的静谧。她靠他靠得更近些，然后也闭上了，心里一片安宁。

皇帝这些日以来，一直仍都在养安殿息养着。自然，这不是他自己的命令，而是皇后的安排——和一个月前忽然发病后的况一样。他现在仍是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他唯一能的，就是躺在那里，一日重复着一日，看着东方既白，看着日暮黄昏。

于院使刚刚离去没多久。萧荣正坐在赵琚的病榻之侧，用刚在温里绞过的面巾替他拭着了汗的手。她的神专注，动作轻柔而仔细，从手心到手背，甚至连指之间也没有遗漏，一一地拭而过。完之后，她将被衾拉与他腋齐平，然后将他的双手轻轻搭了上去。

这一双手，五指张开之时，几乎是她的手的两倍大，能轻易将她的手握住。这一双手，掌心指之，结了厚厚的茧，这是经年戎练兵留的磨砺，至今未退。这一双手，曾经掌握宝刀权杖，吞饮鲜血，驾驭风云。这一双手，也曾轻慢人，徜徉于秾温柔之乡。而今，它却失去了曾经的力量，如同新生的婴孩的手，无助地在那里，任由旁人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