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又没缺胳膊少
。”他抗议
。
我见他不似刚才那么
张，就说：“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饼，我母亲
的，平时吃不到。里面是用我们家乡特产的野菜馅，很好吃的，你尝尝。”
他小心地咬了一
，仿佛那个饼
到了他的
。
“怎样？”
“好吃。我好久没吃过母亲的东西了。”他牵起嘴，想笑，牵动脸上的肌
，却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
。
我暗暗猜想着他的年纪，大概，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那就多吃
。这饼，还是新鲜的好吃。这次放在冰箱里太久了，就像上次的韭菜，不那么新鲜，味总是差。
次我从家里带饼过来，打电话给你，你可不许推辞了。”
他咬了一饼，不说话。
我盛了一碗汤，推给他：“这汤里面的菌菇，也是我母亲去山上采的，然后晒
保存，味最是香
细腻。”
他啜了一，然后闭着
睛，我以为他是回味这汤的味，却看到从他睛里涌两泪
。这两泪从他脸上直直来，就像两刀刻的伤痕，看着就一阵疼痛，我的
一颤。
我羞于见到成年男人的泪，觉得那是会令本人难堪的东西，于是低着
，一一喝汤。
窸窸窣窣，我听到他一张一张
纸巾。料想他已经收拾好了，我才抬起，没想到正对着他的睛，我又仓皇地别开。
我还是忍不住开：“你这次的伤，是怎么
的？是上次那个人吗？”
他摇摇，开始说起自己的父母：“我父母已经过世了十几年，刚刚你提到伯母，我想起了她们，所以……掉泪来。”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我父亲从小患有一
骨病，不得重活，不得家里人喜
。后来遇到了我母亲，我母亲算是大
人家的小
吧，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我父亲。我父亲
赘到母亲家，两人生活倒也和
。后来就有了我，我遗传了我父亲的疾病，但是比他幸福，因为他们都很我。我无忧无虑地
到十几岁。”
一段不的话，省略了很多或悲或喜的细节，他断断续续讲了很久，几度哽咽，“后来，我家了意外……”
“我父母都死了。我到
漂泊，来到了这个城市，因为不能重活，也没有文凭，所以我什么都不了。我拾过荒，乞过讨，很多时候，饭也吃不饱。偶尔会遇到好人，收留了我。之后，那人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
“那人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不……”他叹息一声：“他不是好人，你才是。”
话题就此打住，我想着今日太晚，他又受过伤，就没追问去。
那夜，我让他睡在床上和我挤一挤，他怎么也不愿意，只是拿了一床被，睡在沙发上。第二日醒来，他依旧是不辞而别，他穿过的衣服，盖过的被，吃过的一次
碗筷，都消失不见了，我
受到他的决绝之意，他要把他整个人留的痕迹都剜去。我打开屉，看到里面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叠票。
冰冷的空气
依然残留着饼的清香，若隐若现，像是一
要断掉的线。我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他最喜
的那首《赠卫八士》，开始一句一句在心里默念起来。
他遭离
，难怪喜这首诗。我希望他在我这里住过的两晚，也能留一些好的记忆，就像杜甫对那个雨夜念念不忘一样，到底是有温
的灯光，有朋友，虽然没有
韭，但有菌汤和饼。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念到最后两句，我的心突然咯噔一，像是被茫茫的大淹没，一片空虚茫然。
【7】
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打电话过去，就是关机。再打，就是停机。我循着记忆找上门，他家已是人去楼空。
第二年节将至的时候，我把母亲接到哥哥的别墅，一家三一起过年。这是我们在哥哥家过的第二个年。母亲
决要求佣人回家，她的理由是不习惯在家里还有外人，哥哥只能同意。照着以往的惯例，我们要把房的角角落落都打扫一遍，没有其他人帮忙，我们只有自己动手。
书架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一本书，书掉来，从里面飞了许多照片，纷纷扬扬。我一张一张地捡起，直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短发，白衬衣，蓝
仔
，静静地倚栏而立，在一众搔首姿的照片，像画上的假人一样不真实。
照片方，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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