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莴苣姑娘快放你的发

    繁华城市的街在将近十二的夜渐渐隐匿了喧嚣，墨黑的天空往飘落细小雨，雨刮在玻璃窗上规律摆动，和着打开的双闪灯，在等一个久去未归的人。

    程以骁倚在车边，吐最后一烟雾，将手燃尽的烟摁在路边的灭烟垃圾桶上。

    从车后座拿一把黑伞，在雨势变大之前现在她边。杜禾满尽是淡漠，淡漠而寥落，她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她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越是能让他看她到底有多怅然失落。

    程以骁不提，他是怎么在一团慌里发疯似的找她，又是怎么看着她朝那影急切地奔去，随后独自一人在原地蹲了许久。

    久到她都忘了，她后还有个程以骁。

    不用猜都知叫她失魂落魄的是谁，他不想戳破那层纸，就只为了去看自己自作多的笑话。

    车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雨声哗啦，车窗玻璃上淌透明的泪。

    目睹过一场可怕的爆炸事故，当天夜里杜禾睡得并不安稳。

    每当神张时，她都会噩梦。

    梦里的场景真实又诡谲多变。

    就好像，她刚从一个沼泽里挣扎来，又掉了一个无底渊。

    仄黑暗的小巷，男人的言秽语和掌，被死死压倒在地上撕裙的恐惧。

    刺路灯，提着铁的宋霖浑戾气，脸上是鸷狠厉的表。

    有血从男人的颅落，滴在杜禾白的荷叶领上，目惊心的猩红。

    变故来得太快，四五个人大的氓地痞把他团团围住，撕破咙扯的那一句杜禾快跑！，她跌跌撞撞地往前狂奔，回过看见她的少年被人狠狠地踹翻在地。

    她还听见了玻璃酒瓶接连破裂的清脆声响，在沉寂的夜里显得那么断人心。

    最后那一幕在脑海里不停闪回，是宋霖将她未遂的男人摁在泥里，机械地抡起拳一一地砸。

    他抬起的脸上都是血，警笛四起，他拥她在怀里，吻她额时的发颤和温度，都那么真切，真切地告诉她，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刻在她脑海。

    时不时就会化可怕梦魇，教她半夜哭着醒来，再也不敢睡。

    听到杜禾的啜泣，此时还在写报告的程以骁赶忙放电脑，她脸上的泪，将她唤醒。

    漆黑眸如雨过依旧灰霾的天，翻卷着复杂的绪。

    喝杯好吗？程以骁停止拍她背的动作，作势要起。

    杜禾却拽了他袖，无声望他，有委屈撒的意味：你不能走，我怕。

    程以骁静默看她三秒，随后将她一把横抱起，缓步走房间。

    这样你还害怕吗？

    他抱着她，却还能在自饮机不费力地接一杯，示意她端起来喝掉。

    自杜禾差被开到的那天晚上后，家里就多了这台饮机。程以骁睡前会加一壶，方便杜禾半夜起来渴能喝。

    杜禾摇，乖巧喝掉那杯温，靠他膛。

    然后冒一句无厘的话：你是不是有偷偷锻炼？

    程以骁失笑：是，上星期刚办的健卡。

    杜禾了然：怪不得呢，力气变大了，都抱得动我。

    程以骁说：就算你到140斤，我都抱得动。

    杜禾赶忙摇：你可别咒我，我才不要变母猪。

    好吧。他抱她回睡房床上，那小公主要睡觉了吗？

    我怕我睡不着。

    这很简单。程以骁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宛若一阵风，放松，闭上睛，然后听我讲故事。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

    十六岁的时候，杜禾迷上了听电台故事。

    那一会儿，总央着宋霖给她讲。

    有一回宋霖带杜禾来乡老家，玩得不知时间，错过了末班车。

    只好留来过夜。

    乡夜晚的天空能看见很多星星，他们躺在厚实的稻草垛上，无聊地玩着石剪刀布。

    杜禾说：玩五，一三局两胜，输了的人就负责给赢了的人讲一晚的故事。

    宋霖朝手心吐了气，拳掌：那你可要好讲一晚上的准备。

    那可不一定呢！

    宋霖十三岁就混迹于赌场，这小儿科他自是不会输。

    但看到心的女孩认真思考如何招的时候，他想，输了就输了吧。

    宋霖你运气咋这么背啊哈哈哈，好吧，为了不让你那么累，给我讲一个就好。

    她枕他手臂睡，呼挠着他的脸。女孩上的甜香味像织的一张无形网，宋霖一栽，醉倒在她的温柔乡。

    小时候经常听甚至能复述来的，此时却讲得磕磕绊绊。

    但怀里女孩闭着睡得倒很香甜。

    宋霖看着她，心窝窝成一滩。

    他低亲亲她额，亲亲鼻，再亲亲她的嘴。

    莴苣莴苣，我是王，快放你的发，我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