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之下 - 大象

    早上还没来，但李颜已经等不及了。

    她就着冷快速把床单洗了，抱来晾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天，和她的心一样灰蒙蒙的。

    她站在院晾衣杆，对着自己床单上掉的卡通大象图案发呆：换新的床单她今晚很可能又睡不着了。

    突然对面楼上有病友和孙悟空一般大叫：“呔！哪里逃？看我齐天大圣擒了你这飘来飘去的大象！哇呀呀呀呀……”

    李颜抬眯着睛，这些窗外都装着密密麻麻的栏杆，她看不清是谁在声叫喊，躲在床单后面更加用力地掸了掸，听得那人吱哇叫得更大声了才满意离去。

    回了病房护工阿姨正好抱了新的被单过来，她接过去把床单铺得皱，被也卷成一团。

    “你看你这个姑娘，自己坏事儿了也不知注意！早准备不就行了？也不至于得这么麻烦。”

    阿姨看不去她慢吞吞被的模样，抢了她手上的活儿边唠叨她。

    李颜尴尬地站在床边，被掀起的被扇了一脸，了拳又放开，低着不说话。

    她的经期混没有规律，总是来得毫无预兆却又如此汹涌澎湃，她也时常为此懊恼。

    饭也不想吃，她让周近瑶给她打包了两个豆腐饼，没吃两就冷了，她也不愿再吃，躺在床上看手机。

    林献给她发了很多条微信消息，她逐条看过却没有回复。要是平常她肯定和他聊得不亦乐乎了，可是今天她谁也不想理。

    李颜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睛睁也不是闭也不是，被盖也不是掀也不是，自己折磨自己一整天，到晚上跑去看被还是的，她狠狠踹了一脚晾衣杆，牢牢土里的晾衣杆没给她任何反应。

    大象陪伴的夜晚会很难熬。

    她转回去睡觉。

    “颜颜，你生气了吗？”

    林献的信息又发过来，黑暗里的手机屏幕格外刺。

    “没有生气。”李颜终于回了四个字，她知他指的是和她视频时的事，她本不会因为他对她有望而生气，她喜他这样。

    “那为什么一整天没理我？”

    李颜手指停滞在键盘上，犹疑着不知怎么解释，索把手机盖住放在枕面不看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其实是个无用的人，很多事都不好，很多事也没好，小时候她就写过“李颜是个大笨”这样的话。

    过去这么久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兜兜转转仍旧回到原地，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老了。只有她还是一只无苍蝇，飞不也停不久，迷又莽撞，擅讨人嫌。

    阿献这么好，她真不上他。

    李颜想着想着又泪来，小腹还在坠坠地痛，被的缩成了虾米。

    她摸手机，想和他说分手，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泪模糊地开微信，看见他发的最后一句：“颜颜，回一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她捂住嘴使劲不让自己哭声音，憋了一个鼻涕泡。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李颜难过地想，这样的话她会赖上他的，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拨了语音通话过去，想听他的声音。

    “颜颜？是你吗？”林献秒接，似乎很惊讶她打电话过来，有些怀疑对面的人是是不是她。

    李颜一听见他的声音，心防如洪溃堤瞬间崩塌，拉上被埋住脸轻轻啜泣。

    “……宝宝，怎么在哭？”林献仔细分辨了很久，还是听了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