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落

    王护士本名王礼霞，是医院里除了张志岷院以外最有话语权的人，她和张志岷医生同一年的医院，满打满算来二十多年，医院里只有一位八十六岁的吴大爷比他们俩资历老，如今张志岷当上院，她也稳坐主任之位。

    王礼霞护士量很，平时喜穿一双灰棕方跟鞋来值班，穿了鞋后快接近一米八，比很多男病人都大，大家只要一听到走廊里响起沉重的鞋跟碰撞声，就知那是王护士要来查房了。

    她永远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那个，从无缺勤记录，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化着正红红和标准一字眉现，能准叫每一个病人的姓名还有他们的病房号，医院里的病人包括其他护士大多畏惧她，也包括李颜。

    李颜在封闭区病房里的时候很不听话，抗拒吃饭也抗拒吃药，甚至也有过激行为。

    李颜至今都从心底害怕王护士，因为她在封闭区的时候被她打过一次，虽然也是唯一的一次挨打，但从那以后，她见到王护士都像是老鼠见了猫，能溜远绝不靠近。

    万幸现在王护士不在护士台，不然李颜肯定没有勇气去要东西，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实习护士，她赶填了申请表，抱着自己的东西回了病房。

    颜颜，你这手机好小啊，这得是iPhone   几啊？周近瑶拿着李颜刚充上电的手机把玩，伸了手掌比了比大小。

    李颜还在整理袋里的别的东西，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她的手机是李霁很早给她买的，也一直没换过，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型号了。

    原来是iPhone   5s，怪不得这么小一只。周近瑶对她的手机失去了兴趣，丢在床上等它自动开机，回看她从袋里扯一个亮片包包，是个五角星的形状，不过已经很旧了，亮片脱落了一大半，有些地方光秃秃的，还有掉。

    这是你以前的包包吗？好像小学生耶。周近瑶毫不留地吐槽。

    颜颜！你怎么有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怎么以前也不穿，次借我试试！

    随着李颜的动作，一件接着一件的衣服裙被她扯来，这些东西不是她整理的，应该是当时送她来的女民警，打包了很多东西，像是怕她待得不够久，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在里面。

    李颜对周近瑶，把衣服一件一件抻开让她挑，她说好看的就放去她床上。周近瑶喜的，她都想送给她。

    哇！这件裙也太好看了，颜颜，这个看起来好贵，觉只适合你穿诶，我肯定撑不起来这款式的。

    周近瑶把一条淡蓝裙捧起来，贴着肩线比在李颜上，弯弯笑着看她。

    哎呀？颜颜，你怎么哭啦？她凑近了发现李颜低盯着那条裙在掉泪，赶用手背去抹她的脸颊。

    李颜哭着把那条裙抱在怀里，不知该怎么告诉周近瑶，这条裙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礼，她曾经把它脏过，那时候她也因为它哭了一场。

    她当时问过他，阿献，我的裙是不是穿不了了？

    他当时回答了什么来着？反正她没有相信。

    但现在她手里这件裙却被清洗得净无比，除了沾染上的医院消杀与霉菌菌落的特殊气味，它的外表与那些包装盒里的新裙别无二致。

    就如同一切都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