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之下 - 鱼骨

    “阿献，这个好吃吗？”李颜隔着超市产区的蓝玻璃对林献指了指，里面是几天半死不活的石斑鱼。

    林献在旁边称排骨，听到她的话走了过来，看了看那几条鱼，石斑鱼上的纹会让人产生密集恐惧。

    “呃……这几条鱼快死了，来也不新鲜，次早来买吧。”

    他不会鱼，也讨厌杀鱼，把一条鱼开膛破肚再掐去尾的觉很不好，他是一个无比脆弱的人。

    “好吧。”李颜很听话，她连饭都不会煮，更不觉得自己能掌握菜的权力了。

    林献推着购车站在旁边了神，李颜一来超市就对活很兴趣，每次都问话都能挑战到他的厨艺极限。

    “走吧。”他越想越心颤，脑里全是自己杀生的场面，冷汗都从额冒来。

    李颜还在蹲着看那几条石斑鱼，嘴鼓起来和制氧同频气，可惜她吐不泡泡。

    “阿献，你很吗？”她站起来和他并肩走，对他的突如其来的汗表示疑惑。

    “是的，这里空调不行。”林献用手背揩汗。

    “有吗？”李颜抬看风，差撞到旁边的冰箱。

    “看路！”他分手来搂住她的肩膀，单手却很难控制购车。

    两人竟也跟着推车歪歪扭扭地走，因为边的人，因为放不的手，因为一无所知的未来，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走。

    林献是在法国回忆起这段经历的，因为他在超市采购时偶然看见的一条石斑鱼。

    不过那只鱼是死的，躺在厚厚的白碎冰上，鱼对着他。

    他当时只看了一就走了，回到租房却什么事也没，购袋还搁在地上，脑里只剩那条鱼。

    在那三天之后，他从院退学了。

    “李颜，后来我总想，我们应该把那些鱼买回去，放在鱼缸里，铺些细沙，草，让它们在蓝的里游，像那些天上游动的云一样。”

    过去这么久，你仍然会浮现在我的记忆里。

    这是林献第一次向她吐自己在国外的心迹。

    这时他正拿酒棉慢慢地清洁肤，纹清晰地浮现在李颜前。

    这并不是她想的石斑鱼，只是一条很普通而简略的小鱼，她总觉得在哪见过。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是她在叶星那儿随意拿平板画过的简笔画小鱼。

    鱼呈竖直状，恰恰好将他丑陋的伤疤包裹去，成为它的骨架。

    叶星甚至在他凸起的疤痕加了的影，这样无论从视觉还是觉上，都让这疤更像立的鱼骨。

    它的躯壳还在，但里已经腐败，不再鲜活。

    李颜颤抖的手在他肌肤一寸之上停住，泪率先掉了来，一大的悲怆将她裹挟。

    她的通灵之术再次生效，成为指尖不敢碰的这条骨的鱼，成为多年前超市玻璃缸濒死的鱼，成为异国厚冰之上睁的鱼。

    她看到了林献，从这个奇异的角度用一只死鱼看他是变形的。

    但她还是看到他了，他很瘦，发好，活像小说里的落街的落魄画家，怀里抱了一大桶，从她面前经过。

    他们只短暂对视一秒，他便走远了，只有她还在疯狂泪，但很快因为低温被冻结，视线被模糊，有人把她提起来看，嘴里说着什么，是她听不懂的法语。

    很快她就被扔了垃圾桶，她明白过来，是她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