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劣质烟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江淮作息不定，一般这个时候还没睡。

    他半靠在沙发背上，一只微曲，指松松握着个玻璃杯，看林念蹲在台上，没说话。

    她本来就瘦，蜷着蹲坐在台角落，背靠着栏杆，像一阵风就能走。发披散，睫低垂，右手攥着包紫云，纸盒被得变形，开敞开，已经不剩几支了。

    是他第一次见她买的那包，平时都没怎么见过，对面小卖十块钱的劣质烟。

    奇怪的是，在她手里看来又还不错。

    纤细的指间一猩红闪动，明明灭灭，白烟缕缕，随着夏夜燥的风散开。

    闷难当。

    好半晌，他视线扫过纸巾上散落的无数烟，没什么绪地说。

    你坏规矩了。

    林念好像刚从一恍惚的状态被拉来，反应了片刻，盯着闪动的火星，无意识地跟着喃喃：嗯。

    我坏规矩了。

    又是片刻沉默。两个人或坐或站，隔着一极窄的路，谁也没有说话。

    天很沉，乌压压地挤着夜，压得人不过气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林念忽然问。

    间涩，声音也哑。

    江淮着杯看她一，后者睫低垂，周散发一萧瑟又冷淡的气质。不是问句的语气，笃定的。

    江淮顿了两秒，缓步走到台边上，半弯，双手手肘撑着栏杆，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视线放远，落到快要枯死的老树上，江淮手指在栏杆上轻叩两。

    他们这圈，说不算，但也绝对称不上净。

    从小泡在名利场里大，看着光鲜亮丽，谁知背后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

    姓李的他从前见过，逢年过节就提着一车一车的礼往他们家跑，一一个江少。

    十几岁的少年叛逆归叛逆，但看人依然很准。有人端的是个文人模样，里却是一把腐烂骨，油粉面，镜片一双睛全是明算计。

    江淮看着他烦，没给过好脸。

    实际上他很少给人好脸。但只要是他在家，李少健必然碰一鼻灰。

    江近贤原本也不待见他，后来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攀上了江淮那便宜哥哥，劝着江近贤暗地里给他压了不少事儿。

    江淮一向懒得他们的事，跟那对父沾边的事他一律不碰，直到很久之后他在酒吧卡座，远远望见李少健给人杯里放东西。

    好。

    他当时靠在椅背上事不关己地想，他那便宜哥哥又离玩火自焚近了一步。

    凌这人，江淮一直不知怎么评价他。有智商，但不多。说他笨吧，他能帮着江近贤把家里和公司上打得都不错。

    说他聪明呢，他又从不屑于在别人面前伪装他那副温文尔雅的，灰地带沾了个遍。

    还有致命的一，这人炫耀。

    昨天睡了哪个女明星，今天哪个模上赶着送房卡，事无细，全能从他朋友圈看到。

    还不是很明显很暴发地炫，他用一些细枝末节，比如被撕烂后散落在地上的定礼服，指甲扣着的房卡等等。

    所以江淮这看到他就烦的人，竟然也能有个模糊的印象。

    凌喜清冷挂的。

    还有一，他尤其偏开了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