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浴室

    小城清醒得比大城市还要早，菜市场从四五钟就开始抢摊位。阿公阿嬷端着小板凳，坐在塑料雨棚吆喝，跟买菜的人讨价还价。

    杀猪的人挥动菜刀，在案板上留一又一刻痕。空气弥漫着血腥气。

    等到林念一言不发地路过时，已近收摊时分。人们纷纷收拾东西，合上遮伞。地上只剩被人挑拣后剩的细碎菜叶。

    林念抬脚，在即将踩上尚还新鲜的菜叶时犹豫两秒，最终落脚别，绕开走了。

    他们是同类。

    都是看着光鲜亮丽，甚至生机的，但实际是被人抛弃，逃不开枯萎发黄的宿命，会在不久后腐烂，然后混着垃圾一起丢走。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南坪又开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丝丝落在人的上，轻微细小，但却能迅速淋一个人。

    林念双手绷直举起，手掌搭在额前，在雨里奔跑起来。

    楼老已经不见了，收音机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淋雨，她扫了一，飞快跑上楼。

    拧开钥匙门，屋里没人。

    林念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心事重重地思考。

    其实胡玉山没说错，她的确需要钱。

    九月是三，课业繁重，没时间打闲工，她必须得在这两个月攒够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

    姓谭的拍完最后一组拿着原片就跑了，没给钱，现在估计也追不上。但他从前好像跟她介绍过一个人，说是城里专拍广告的。

    林念大脑飞速旋转着，一边拿起手机找聊天记录，一边握上卫生间玻璃门把手，往摁，打开门。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动。

    她此时只能庆幸没有一气之谭坤删了，还能找到当初被她忽略的名片推荐。

    开资料卡，添加，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林念松了一气。

    然后才觉到不对。

    卫生间的门推开一半。

    窗外雨声响亮，滴答落在雨棚上，盖住了不明显的声，但白劣质瓷砖上挂着的珠证明，淋浴的的确确是开着的。

    林念兀自屏息，盯着地板，意识开始回想。

    模糊地记起另一把钥匙好像搁在茶几上，卫生间玻璃门大概也确实有那么一，白的光亮。

    林念僵了两秒，大脑狂发警告讯号，手指攥住门把手，片刻后，缓缓抬。

    目是一双修的，肌线条极其畅。肩膀宽阔，腰劲瘦，腹肌绷着，沟壑分明，一直向延伸到小腹。

    珠顺着人鱼线要坠不坠地，留暧昧的痕，隐两之间茂密的丛林。

    再细看

    淋浴的忽然了起来，气温上升，灼得林念呼不畅，视线迅速上移。

    少年半仰着，结凸明显，颌肤很薄，贴着骨骼，利落又冷淡。

    江淮发梢还滴着，掀起，狭冷淡，漆黑的睛盯着她。

    没什么表，但林念生生从他脸上看到了些许带着讥诮的疑问。

    声混着雨声，哗啦啦响，他们一动不动，僵持着对视，尴尬又带着奇怪的旖旎。

    少年赤着站在洒，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沐浴瓶，侧看她。

    林念也没好到哪里去。

    猝不及防的雨打了本就单薄的吊带裙，淋淋地贴在上，勾勒曼妙的曲线，甚至能隐隐约约透衣的颜。

    纯白。

    跟她早上换来的一个颜。

    意大概也差不多。

    一滴从发梢落，坠到颈侧，沿着锁骨一路缓慢地，蓄在致的锁骨里，像一汪冷清泉。

    冷与。

    蒸腾的白雾与漉漉的锁骨。

    气温骤然升腾。

    尴尬是什么时候褪去的，不知。

    明明是的，空气却好像刹那间弥漫着火星，噼里啪啦直响。

    大脑急速发警报，告诉她应该立刻转，但却不受控制。

    林念心短暂停了一拍，然后急速鼓动，连带着呼都急促起来。

    砰砰砰。

    客厅防盗门被敲响，急促大声。

    像什么底的信号，猛然将人从越界边缘拉回来。

    霎那间，空气开始动，雨又开始。

    哗啦哗啦。

    林念盯着他的睛，总觉得走前应该说些什么，忽然福至心灵，冒了一句：我来收租。

    三秒沉默。

    空气都静了。

    半晌，江淮尾收拢，微微侧隐掉间，漆黑的直视着她，缓慢地挑起半边眉。

    ？

    作者有话说：

    江淮：她想我偿？

    此时一位作者骑着载有小喇叭的自行车从楼经过，循环播放：收废弃珍珠！收没人要的珠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