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因果

    宜真这一觉睡得不可谓不艰难，简直是极限速度外加冰火两重天。准确来说，这是前半段的梦境。浩瀚的宇宙繁星就在脚，缤纷的星际云仿佛是手到擒来的一只细碎烟。

    直到有人突兀地拽住她的脚跟猛地往扯，一秒她就跌冰川里，一望无际的瀚川沉没于，刺骨的冰渗透了肌肤，面一片幽幽鬼蜮不见人影。

    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她往海里拽。

    手臂上脚背上的肤逐渐皲裂，然后一片片地碎开，直到看见白生生的骨。仿佛重演死前截肢的绝望痛苦。

    她疼得声嘶力竭想要大吼，吼不来，没有空气更没有氧气，冰腔腹。

    一秒她似乎就要炸开。

    而后又一秒，她突然来到一青松枝蔓野艳延伸的山崖。

    一对年轻侣相持打闹着攀爬阶梯，气吁吁地上来，了低矮的关帝庙，关帝庙里有个老不老年轻不年轻完全无法判断年岁的和尚或是老。

    姑且算老吧。老眉上堆积了缥缈的白蛛网，化缘吃起东西来放肆大嚼，蛛网也跟着飘来飘去甚是可笑又可。

    老嚼到一半漫不经心地朝虚空探开，朝她一笑，宜真环绕在他边打量。

    难他看得见她？

    老肯定地：罕见，罕见。

    执念穿越几层时空还未散去，有意思太有意思。

    他明明在不断地碎碎念，然而旁边的侣似乎并未听见分毫，他们是一双模糊的脸，只是好奇地打量他吃东西，老笑地捋了一把不存在的髭：家学派来说，人通过五狱之刑的劫难后方可成仙，然你又非仙；佛法来说，死后要过奈何桥回，你又未喝孟婆汤；那么，只能用量力学来讲，在宇宙规矩方圆之，没现悖论之前，就会以玻因斯坦凝聚态的形式一直存在去。但是信念必须到足以穿透多层宇宙空间。

    宜真哈哈大笑，啪啪地拍掌：原来是个博学多才的老杂碎。老先生到底参哪家的经？

    老大肚笑：念哪家的经都是经，都不是经。活得太久太无聊，天地也不过是一缕方舟。你不正在方舟之上？

    我儿，你是为何而来？

    宜真懵懵懂懂地眨：我也不知呀。

    老掐上莲指：你不知我姑且算知。善恶皆有，天地共回。且让老送你一程吧！

    虚空一抓，宜真惊叫一声便被轻飘飘地过去，金光乍现，她的无形之躯被一枚红澄澄的血石。

    粝的岁月的指尖抚摸着石：我儿记住，你若为人，世间便只有你一人，你不能是两人。千万不可现悖论，否则此界分崩离析会抹去属于你的一切痕迹。

    你将永不存在，也不曾存在。

    在钻血石的一刹那，宋宜真的一世飞逝地从前过，她如何成为母亲肚里的胚胎、如何在里发育成，如何呱呱落地，她的生活、挚的父母、亲近的朋友、暗恋的男人、她的死....宜真猛地掀睁开睛，惊魂未定地弹起来，耳边是尖锐呼叫的仪警告声。

    有人拖住她起伏的躯，不断轻抚后背，沙哑磁沉的声音：哪里难受？

    宜真扭过去，抬手抹去角黏糊糊的凝结，欣喜又纳闷：哥，你怎么在这里？

    值班医生和护士一大帮人群乌拉拉地涌来，围着苏醒的病人好一会儿才散开，医生：嗯，恢复得很好。你们收拾一，再观察一天半天的就可以准备院了。

    别说一天了，宜真知自己在医院后，连一个小时都无法忍受，非要立刻上离开。

    陆都依她：这样，你先洗个澡，我来收拾东西。

    宜真清至极地从医院门的台阶去，上臃地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打底秋衣、翻领线衫、小背心还有大羽绒服。一双雪地靴穿得像猪蹄。

    即使如此繁复臃，还是能看她窈窕的态。

    大钊早把车送了过来，陆望她砰砰的背影，拎着行李袋放后备箱，这才上车。

    一路上宜真都在雀跃地自说自话，问我的手机呢，陆掏来给她，是满电的状态。先给大哥孔珏打去电话报平安，然后是妈妈，但是她的手机关机。

    妈去哪儿了哥你知吗？

    陆望着前路，握方向盘的手指轻微搐：好像是旅游去了。明天应该可以回。

    宜真这才发现自醒来后，陆一直是淡淡地。

    歪过躯贴过去，拿手臂和双峰夹抱住他的胳膊：你生气啦？

    陆沉默。继而摇：以后别拿自己的开玩笑。

    好嘛好嘛，我知了，这次是我不对，次我会注意的，好不好？

    嗯？宜真努努鼻朝他靠过去，嘟嘴要亲亲。

    陆僵着，勉受了她一吻，貌似随意：怎么那么讨厌医院，你刚醒应该再观察观察。

    匍匐在胳膊上温的离开，朝旁边倾过去，糊地掰着手指回：唉，就是不喜。医院总给人不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