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责

    梧桐二十六室坐落于永宁西北角，茂林修竹环绕，东侧有承风台、祝宁台两座台，永宁河经南侧，香亭垂柳缀其间，小桥四座，白玉一座，其余则铺以石板，每逢雨季，青苔，便有婢以刀除之。

    午，烛火通明，周琮独自立在前殿，十九、十六则在殿外候着。

    约莫半个时辰，公主李裕才姗姗来迟。

    她光脚踩着木屐，着单薄的云纹曳地裙，披散着发落座上位。

    屏退所有婢后，大太监休绩立侍一旁。

    公主千岁。周琮行跪礼。

    李裕没让他起，打量了他一会，才开：琮儿，你几年了？

    回公主，琮已有十载。

    奚司徒因孤而死，奚有菡恨而终，孤欠奚家良多。她接过休绩呈上的茶盏，浅啜一，又接着：

    所以孤接你抚养，心培养，不想你步你母亲的后尘。

    可周琮啊周琮，难为你拿孤幌，地凑到周瑾安面前去。

    纵使你救了那生又如何？他可曾多看你一？

    周琮垂帘：琮知错，请公主责罚。

    李裕哼笑，将茶盏递给休绩：当孤看不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周琮嗓音晦涩：殿慧明。

    他的脊背直，着薄罗锦袍，即使跪在地上，也是日月光华，朗朗公。

    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琮如此行事，非要他们恩于我，盖君行义也。

    李裕久久未言，面无表：孤就不应请乔邈壬来教你，一酸儒气！

    一旁的休绩忙躬劝：殿息怒，琮世涉世甚浅，还需您多提。

    李裕趿拉木屐走到他前，居临：经年之前，肖氏屠戮李家满门，幽孤于此，二百日夜，你外公奚司徒向肖氏求，孤才有息机会，可他被一贬再贬，最后一杯毒酒了。秦玉环趁机上位，死你母。纵然到了今天，还觊觎你的世之位呢！

    你还要以狗不通的君之义救秦玉环的儿！

    孤是该赞你割喂鹰以德报怨，还是该叹你仇者快亲者痛大义凛然呢？

    这些年孤时刻告诫你的当真了心？立心于无义，立事于无，于仇人定当雕心雁爪，十倍还报！

    她蹲在他前，低音量：孤将视你为大业将成的左膀右臂，夺位不比守成，就在这好好想想吧。

    说罢李裕便由休绩扶着转离去，她穿过雕窗棂廊，叹了气。

    休绩：琮世是个好孩。

    孤何尝不知，尽数承袭了奚有菡的赤诚、奚司徒的才，却没有周瑾安的丁无耻。

    罢了，再给他些时间吧。休绩，你去告诉彦游，孤要旬日前见到唐冠的项上人。

    休绩笑：请殿放心，有王室琛帮着，彦游定不辱使命。

    李裕素白的面庞上升起淡淡的快意，红轻启：如今虽动不得秦昇那老匹夫，但孤要他先尝尝断绝孙之痛。

    才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