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仓颉

    舒澄澄庆幸自己脸厚，面无表地爬起来床，什么然后，没听说过，早就忘了。

    她走卫生间拿冷冲了冲发的脸，第一先看见台上摆着那幅画，她摸了一指，沾了一指红。画刚被泡过，陈年的油彩还没散开，但泡了，被小心翼翼清理妥帖。

    原来霍止刚才在替她清理画。她梦都差梦到奥菲莉亚被泡了脸，好在奥菲莉亚好好的。

    她回去，站上床，踢了踢霍止的腰，霍止，我裙呢？

    霍止正困，握住她的脚腕让她别折腾，难看，扔了。赔你十条。

    原来她睡觉的时候董秘书来过，送了衣服过来，几个袋堆在地上，舒澄澄像个拜金名媛似的，蹲在地上一件件拿来看，衣服崭新簇新，光彩照人，破房间蓬荜生辉，仿佛把昨夜以前的世界翻过一页。

    现代社会，人各有志，无暇旁顾，没人发现过她面一血淋淋，舒澄澄谢人人都是瞎，给她留全面。但霍止把她拷起来，一片片把她拆解开，然后仓颉造字般把她重新拼好重新定义，新的伤旧的疤，自己都没发现的划痕，没挤来的脓血，带毒的牙，还有她一上又扔掉的画和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滋生来的后悔，他全都抓着她的手翻了页。

    她觉自己好像个正常人，轻飘飘的。

    霍止大概是想补个觉，但舒澄澄心，又爬到他上，猖獗地掰着他的左看右。霍止脸苍白，发没打理，有些凌，白t恤也有皱，但反倒显得整个人更像个年轻貌的生。

    她得承认咏说得对，她就是喜尖货，霍止这张脸是全银河系最尖。

    霍止起初耐心被她掰着看，但她看个没完，他闭着拽住她的手腕，你看什么？

    舒澄澄把指上的红颜料抹上嘴，亲了他一脸一脖红印，霍止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往摸，她就在熹微的晨光用目光扰他，我看看霍老师是不是脸上有科技，不然怎么这么好看啊？这么好看，给我睡一吧。

    她对付男人太娴熟，调戏伎俩炉火纯青，又在把他当炮友打发。霍止睡得不好，真懒得理她，闭着翻个，去。

    舒澄澄不依不饶，又爬起来坐到他腰上，霍老师，你是不是不起来？给我钱，我去买全榕城最好的粥给你喝，喝完你就病好了，好了就能跟我睡了。

    霍止烦不胜烦，把她一推，推被，舒澄澄一推就倒，叹气，老实地在他背后一躺，枕着手臂思考。

    太好的东西总不像真的。她摸了摸，不习惯心这么快，觉快要嗓。

    她一老实，霍止反倒察觉不对劲，探手摸了把她的额，舒澄澄立刻抓住他的手，喜望外，你好了？

    霍止脸很不好，扔开咸猪手，床翻衣服穿上，起来，去医院。

    舒澄澄没觉发烧难受，只是脚步有发飘，被霍止拖门开车到医院，又被他撂在门诊输，多少有些烦躁。

    好好的早晨，明明应该打炮，却被拉来扎针。

    霍止要去缴费，她一把抓住，不让他走，护士，他也发烧，使劲扎他。

    护士给霍止测了温，遗憾的是他烧已经退了，只需要吃维生素片。

    舒澄澄无计可施，靠在椅上输，霍止给她留了早餐，她喝完，提着输瓶去丢垃圾，前面有个女人从卫生间来，一手打电话一手提输瓶，左右支绌，她上前替对方提了瓶，那人说了声谢谢，抬起来，竟然是咏。

    咏正给家里的刘咏臻打电话，嘴上说着不要开火，等阿姨过去，语调还算温柔，但跟舒澄澄目光一对，明显翻了个白。

    舒澄澄也想翻白，但现在才开始觉得，不但没翻来，还了几分，提着两个输瓶扶住墙，远远看着，好像她是在拦着咏不让走。

    老刘刚取了药，赶忙跑了几步过来，生怕两人又吵起来，舒澄澄跟人有仇起来是什么样他见过，咏能被她吃了。

    然而舒澄澄今天竟然忍住了脾气，只是问：碰到哪了？我赔钱。

    老刘刚一开，咏一扬，好啊。五周的小孩，说没就没了，你打算怎么赔？

    一句话像一千针扎脑，舒澄澄想到昨晚咏的样，冷汗霎时从孔里丝丝缕缕冒来。

    老刘这才看见舒澄澄还提着自己的输瓶，想必是在生病，伸手去接，咏，你别跟她

    舒澄澄不让他碰，收回手往后退一步，肩背跟人一撞，差摔倒，后脖被人一提一扶，好歹没摔去，霍止握着她的后脖，行让她靠着自己站直。

    霍止看了老刘手里的药，期是要吃叶酸。

    咏说谎被拆穿，尚未来得及烦心，先认前这个穿得随意的年轻人是霍止，再看到霍止接过舒澄澄的输瓶，另一手半扶半扣握着舒澄澄的细脖，是个半掌控半亲密的姿势。

    显然她昨天刚拿来扎过舒澄澄的谈资此刻又在跟舒澄澄不清不楚，看到霍止面不虞，她机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