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摆手：“小娘
救我已是无以为报，我哪里还敢再收小娘的钱。”
“你不必跟我客气，我并不差这些。”
雪衣安抚
，实际上给了这钱，她真就所剩无几了。
崔璟还要推拒，雪衣却只丢
一句保重，便让车夫起行，往琴行去。
崔璟只好收了钱。
但三年未归，他如今跛了脚，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然有些茫然。
安虽大，却似乎无他立足之
。
崔璟游魂一般地拖着跛足游
着，不知不觉仍是跟在了陆雪衣
后，远远地一路跟着她到了琴行。
送完崔璟，雪衣正在挑琴。
掌柜见她生的天仙似的，气质不凡，以为是来了个贵客，便卖力地跟她推销着店里的古琴。
“这是雷氏琴，雷家的那位少主费了两年刚
的，琴弦用的是江南运来的蚕丝，琴也是
好的百年梧桐木，价格也不贵，只要三百金，最适合小娘您这样的贵女用了，您要不要拿一把？”
三百金，她手里只有一百金不到，如何敢要。
但这话不好直说，雪衣正要想个说辞婉拒，门外却有人帮了她。
“这不是雷氏琴。”崔璟笃定地。
“哎，哪里来的跛，你胡说什么？”掌柜被搅了生意，
眉一瞪。
“陆娘，你信我，这当真不是。”崔璟执着地，“雷氏琴前
蒙的是蟒
，可模仿人声，这张琴蒙的是鹿。”
雪衣低
去看，果然发觉那是鹿。
掌柜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自己拿错了。
“对不住小娘，这张才是雷氏琴，是小厮糊涂了，摆错了。”掌柜歉，换了张真的来，“您这样的贵人，我当真没必要欺您。”
雪衣暂且没看那琴，上前问了崔璟：“你怎么跟来了？”
“我……我不知该往何去。”崔璟如实地答。
也是，他一个从西域被拐过来的人能往哪儿去。
一旁的掌柜听见了，发觉他颇为落魄，眯了眯问：“你懂琴？”
“略懂一
。”崔璟答。
他能一看雷氏琴，定然不止是只懂一。
掌柜的有心试他，一张张的指过去让他谈来，崔璟全都答上了，掌柜颇为满意。
“会斫琴吗？”掌柜又问。
“会。”崔璟如实答。
“我这里斫琴的师傅回乡了，店里正缺人，你可愿意留替我制琴？”掌柜盯着他的跛足。
留在这里斫琴，对他一个跛来说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雪衣也觉得尚可，抬看向他：“你既不知去哪里，不妨便留在这儿，凭着门手艺也可过活去。”
崔璟从前只当斫琴
弦是雅事，何曾想过以此为生计。
但他别无去了，苦笑了一声，还是应：“好。”
掌柜的平白捡了个懂行的，颇为
喜，领着他安排住宿去了。
崔璟这便算是安顿来了，认真说起来又得谢这位陆娘，于是便想着等再攒一攒，替这位她斫一把琴以作报答。
崔璟去了后院，雪衣又继续看起琴来。
好的她买不起，买的起的钱又不够。
挑了半晌，她拣了一张尚且还可以的拿了起来：“要不，就这张吧？”
这琴行在西市，几步之遥就是京兆尹所在的光德坊。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轻笑。
雪衣抬去看，却瞧见了刚值的二表哥，浑微微僵
。
崔珩也是看见了门的停着的
车才多看了一，没想到正看见是陆雪衣在挑琴。
“这把琴用来烧火都算抬举。”他走过去，冷冷地，“你这什么光？”
雪衣瞬间涨红了脸，将琴放：“只是看看，我又没说买这张。”
“表哥今日怎么值这般早？”
她踱着步躲开，希望他快走，不要发现她的窘迫。
“刚忙完圣人巡的事，这几日回府住。”
崔珩
了眉心，在椅上小憩，片刻，见她还在犹豫，掀了掀帘又问，“怎么不挑？”
“我还没想好。”雪衣随，拿起一把又放。
崔珩远远地看着，越看眉心皱的越
：“你这挑的什么琴？”
雪衣不回答，崔珩便起，直接替她挑了一张丢过去：“这张，勉
能用。”
他挑的这张正是方才掌柜所说的雷氏琴。
一便挑
了铺里最好的琴，雪衣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光。
可问题是，她买不起啊。
雪衣嗫嚅着又推了回去：“我……我不要这张。”
崔珩微微垂，看到她耳尖通红，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不是不想买，是买不起。
她一个陆氏的嫡女，怎么沦落至此？
连把琴都买不起。
崔珩顿了片刻，面无表
地将那琴丢。
“这里的琴的确没一张能
的，我那里还有几张闲的，你想要自己去挑一个。”
“真的？”雪衣睛瞬间亮了起来。
二表哥手里的琴，即便是不要的，定然也比这里所有的琴要好。
崔珩随意：“闲着也是闲着，正准备烧了。”
雪衣见好就收，当即舍弃了这铺，跟着他回去。
掌柜安顿好王景，来时正看见她要走，追上来问：“娘不要了？”
“今日不用了，日后再来。”雪衣答，又叮嘱，“麻烦掌柜的多照顾照顾王景。”
“那是自然，娘只
放心。”掌柜的得了个能人也颇为得意，“我让王景来跟你个别，哎，王景呢？”
掌柜一提，才发现人不见了。
“刚才明明跟来的，不知到哪儿去了。”掌柜嘀咕了一句。
雪衣也没看到人，随：“可能还没收拾好。”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崔珩在车上不耐地叫了声她的名字：“陆雪衣。”
“这就走。”雪衣一听，等不得王景来，连忙提着裙摆去。
“你让掌柜的照顾谁？”崔珩掀了帘。
雪衣生怕他知那玉佩其实是被她典卖了，于是不敢提救人的事，只是
混：“没谁，就是看到了一个善斫琴的跛，心生了些同。”
善斫琴？
认真算起来，他的兄是这安城里最善斫琴的人。
崔珩神沉了去，没再多问：“动作快。”
雪衣不敢再回，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像崔珩这样的贵公定然也善抚琴。
心思一起，雪衣又轻声问：“那表哥待会儿有空吗，拿了琴后表哥能不能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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