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术 - 分卷阅读110

    被提到的陶先生连忙摆手，朗笑：“先生不敢当，我与诸位小友差不上几岁，托大称个兄倒使得。诸位若不嫌弃，称一声骏文兄便罢了。”

    这可不敢应。

    仪之前没听说过方家有这号人，但听阿和阿娘都对他尊称一声先生，可见这人在方家必然是举足轻重的人，暗暗记以后对他不可失了尊敬。

    话没说两句，等在前的同尘先等不及了。他今天什么事都跟抢着时间似的，现在更是直接过来打断两拨人的寒暄，匆匆把客人引到堂屋右首坐——正好是先前那几位仲裁院老离开后空来的位，再让众人等候片刻，他自己则是快步绕了后客堂。

    仪这时才注意到裴岚和柳娴这对母并没有来，就跟裴岚常常习惯缀在人群最后或者角落的位置一样，柳娴也不是张扬的格。刚刚众人的目光都被方元英和陶先生引了去，柳娴母的存在便弱化不少——或者说他们也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往外望了望，没能找到这两人的影，奇怪的是视野也找不其他的人影说起来似乎刚才迎去时也是没看到别人，不久前还在院当站了那么多的仲裁员弟，走得可真净，连看门守卫的都不留几个么？

    这一回没让他们等太久，几乎是同尘去后说一句话的功夫，前后客堂间隔着的帘就再次被人掀开，没给仪再留胡思想的时间。

    从后客堂来的这几个人也算面熟，就是最开始被叫去的那几位老，而且都是瞧着特别年轻的一挂，包括和光在。大概就像她之前听说的仲裁院规矩那样，仲裁更替，一众老也都随着换成与新仲裁同一辈的师兄弟了，所谓一朝天一朝臣，可这样真的不会引起一阵动吗？

    换到寻常世家宗门里试试？只怕新旧两班人早就为着权力接闹翻了，可看现在仲裁院的状态，好像并没怎么受影响，大家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没有质疑，没有怨言，仿佛一切理应如此。

    是显得奉规守矩了，可也未免有些……凉薄。

    第209章 监天

    大约是觉到仪等人打量的视线，和光走过来也不忙说正事，落了座先给众人互相引见了一番。对新上任的几位仲裁院老，他却不提名字，只简单说了说各自的职责。

    像是坐在最后边、衣袍摆绣有星演纹样的那位，瞧着文文静静一姑娘，翳一片，瞳仁显得尤其大，黑沉沉的；据和光介绍说是新上任的监天老，专鉴观天变、推星卜算。再过去一位是个型微胖的青年，生得一副憨厚老实相，接任的是巽术老一职。这位手里的事务就更多了，仲裁院的术法教习、御敌、征练等等都得要巽术老参，仪后来才知当初奉节城元家的那事就是还未上任的他率弟去理的。

    至于和光自己，则是担任了掌书老的职位，辖九州报、书阁卷宗，天之变尽展一卷，也算是仲裁之最重要的一号人了。

    除此之外，和光还提到原本该有个司法老统辖律令徒刑诸事，但并没有人接替这个位置，原因倒没有说，可看他神也有些发愁。

    略过这些就到了关于阮家主的事了。

    三位新任老的说法跟早先裴岚代的差不多，青原目前况不明，还需等前线报传来才好商议行事，把阮、方家辈请来也是因为这事不能离了本家的话事人。但和光也说无论如何，仲裁院对阮家主定会全力相救，请众人都早准备，随时赶赴青原。巽术的那位则是搓了搓手心，有些不好意思：“事关妖族，例本该由仲裁院全责平定，只是……现人手实在缺，兼加局势未朗，不好冒然调集世家弟，只怕动了界，正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惟有请托阮、方二族暂施援手。”

    “老不必客气。仲裁有令，又事关门大义，我等自然悉听差遣。”方元英理了理鬓间垂落的金玉苏，面容整肃，“为防江南生变，舍弟留待泸宁府，坐镇江北、江南两地；方家近半锐皆到了我手上，现已随我等蜀州地界。”

    陶先生在旁边微微笑着附和：“正是。为免惊动旁人，英小此行乃是假托探望阮大小的借低调行。早在月前，阮、方两家的分锐也已打着找寻阮二小的旗号陆续布局在西南各地，其余则借用了商号暗线乔装潜，只需一声令，百余修士可从各地顷刻集结。”

    “有劳二位了。”

    和光与那巽术老都起，端端正正给两位辈行了一个揖礼。方元英没等他们把腰弯去，就抬了抬手，愣是用法力将两人扶了起来。“本分所在，不必如此。”

    她在方家时就是颇有名望的嫡小，离家主之位就那么一步之遥；后来嫁到阮家更是了近二十年的实权夫人，说一不二。这么多年早就把气势立起来了，这一句话、一个神扫过去还是很有威风的，至少那两个刚上任的小老从气势上就被镇住了，也没再持，讪讪坐了回去。

    陶先生全程只是安坐在那里笑看着，甚至自顾自取过手边小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也不喝，就端在手里慢慢晃着（仪猜那壶应该是冷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放在桌上了，一丝乎气都不见冒来），那副特别淡然的模样让仪一直好奇这人的来。

    掌书和巽术都说过事了，众人的目光便有意无意落到了剩那一位上。说来之前甚少听说仲裁院还有女担任老，这回就恰好碰上了，怎么能叫人不好奇。

    这位新任的监天老在众人或打量或探究的注视，只是微微抬起，看向了屋外的天空。今天倒是个好天气，晴湛空，云稀风平，澄澄净净的一片青罩在天上，看了就让人心为之一舒。

    但显然她的神没有因为这好天景而好转。

    迎着外斜照来的光，仪终于看清了她那片黑沉的翳从何而来——这姑娘竟然生着一对重瞳！琥珀的珠里很明显有着两对黑的瞳孔，几乎一般大，都快将珠占满了，难怪显得瞳仁那么大。

    这双奇异的重瞳直直盯着外的天光看了好一会儿，重瞳的主人才将视线缓缓移了回来，没没尾地来了一句：“要变天了。”

    仪从来到刚刚都没听过她说话，现在她这一开，倒把众人都吓了一。本来重瞳就已经都叫人惊奇了，她的声音在这基础上又惊了仪一回。

    因为那不是一个人能发来的声音。

    更像是有两个人、两声音在同时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说着同样的话，一应该是她自己的嗓音，另一却好似童般稚，两相叠在一起，竟然混杂一妖异的诡魅。

    昆五郎和虞词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柳封川后的黑麒麟似乎受到什么，蹄在地上不安地刨了两，被柳封川在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又安分退了回去。

    “南蓬破夜，太白现昼日，不祥之兆。”监天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依旧说着自己的话，“天恐有大，源起西南——本旬巡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