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 - 分卷阅读32

    他本想照旧和曲泠同乘一骑，曲泠却直接翻上了，他抿了抿嘴，扬声：“回庄。”

    几人骑的都是骏，比陆酩和曲泠遭了一路罪的跑得快，可陆酩依旧慢悠悠的，一行数十人就这么踏似的，慢吞吞地走着。曲泠走了一段路，哪儿看不陆酩是担心骑得急了，他结疤的伤再磨开。他在心里叹了气，无论傻还是不傻，陆酩这贴人的秉却是不变的，甚至越发滴不漏，正要害，掐得人心尖的。

    真要命。

    曲泠百无聊赖地着鞭，陆霆毫无所察，在一旁：“曲兄，我们陆家庄的景致在这偌大江南是一一的，临州也是南方大州，闹非凡，保准你来了就不想走了。”

    曲泠兴致缺缺地说：“是吗？”

    陆霆：“那当然，江南秀丽岂非浪得虚名，对了，不知曲兄师从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曲泠懒洋洋地说，“你看我像会武的吗？”

    陆霆上打量着曲泠，肃然：“曲兄不是江湖人，却能以涉险救我大哥，这份大义着实令人钦佩。”

    曲泠笑了，便也装模作样：“陆二少爷言过了，只不过是路见不平刀相助罢了。”

    陆霆：“义士！不知曲兄是何方人士？”

    曲泠说：“甘州。”

    陆酩看了曲泠一，他从来不知，曲泠竟然是甘州人，甘州距清州极远，曲泠怎么会在清州——他此前沦落风尘，是在甘州还是在清州……不，不是清州，曲泠救了他，而他是在梨渡坠的。陆酩突然想到礼州的品节，胭脂河，胭脂河就在云州。

    云州就在梨渡游。

    云州，云州，陆酩想到了曲泠念念不忘的云州，他说那是他的老相好。恍惚间，陆酩仿佛拨开了重重雾霭抓住了什么，可又不真切，他想得了，脑突然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陆酩，陆酩！”耳边传来担忧的叫声，陆酩循声看了过去，就对上曲泠的目光。

    不但曲泠看着他，就连陆霆都睁大了睛，说：“哥，你怎么了，突然脸这么不好？”

    陆酩了眉心，说：“没事。”

    陆霆将信将疑地应了声，说：“哥，回去让阮时迁给你看看。”

    陆酩嗯了声，：“不用担心。”他是看着曲泠说的，二人对视了片刻，曲泠收回了目光。

    陆酩说：“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庄一切可好？”

    陆霆：“都好，有陆骁和周四哥在，没什么，就是娘担心你，生了一场病。”

    陆酩若有所思地了，：“回庄再说。”

    第67章

    一路风平浪静，日落虞渊时，一行人就到了陆家庄门。

    江南陆家庄是数百年的江湖名门，离陆家庄愈近，曲泠心就愈是不安，他仿佛清晰地看到了横亘在他和陆酩之间的那鸿沟。无论如何，陆酩是陆家庄庄主，而他——曲泠想，他是秦楼楚馆里的倌儿。

    世人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女是九，而倌儿，比女还不如。即便他已经踏了风尘，可过往诸事，是他无法抹杀的。

    曲泠鲜少因为份而踌躇摇摆，他曾经想着等陆酩回到陆家庄，他拿了一千两，拍拍走人，利落洒脱。可如今竟生几分焦躁不安，甚至还有几分自惭形秽。这不像他——曲泠想，大抵人都是贪婪的，他喜陆酩，陆酩喜他，就忍不住滋生了贪婪妄念。

    也许，他们能在一起呢？

    曲泠有些恹恹的，路上走来分外沉默，陆酩看了他几，二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曲泠转开了视线，他皱了皱眉，刚想开询问，却被陆霆打断，只好压留待回了庄再问。

    有那么一刻想，曲泠想，要是陆酩是云州就好了，去他的陆家庄，他转拉着云州就走，不必遭这患得患失的罪。

    “终于到家啦，”陆霆快地了，陆酩也已经翻了，他回看向曲泠，曲泠神笼在日落的余晖里，竟让陆酩有些看不真切。他抬上前想扶曲泠，曲泠却已经跨了背，神如常地看着他，说：“去吧。”

    陆酩看着曲泠，还未说话，门已经有弟行礼恭声喊：“恭迎庄主回庄！”

    周崎年龄和陆酩相仿，眉目周正，迎了上来，：“庄主。”

    陆酩嗯了声，：“周崎，这些日辛苦你了。”

    周崎笑：“庄主说的哪里话。”

    陆酩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崎说：“老夫人晌午就在等着了，您快去吧。”

    陆酩，他朝曲泠伸手，曲泠意识地退开了一步，陆酩握了个空，抬起睛看着曲泠。曲泠脊背得直直的，看着陆酩，四目相对间，二人气氛竟显得有几分僵。

    周崎锐，若有所思地在二人上转了一圈，又垂了睛。

    陆霆全然未觉，伸手搭在曲泠肩上，压着他就往里走，“走，曲兄，我带你去见我娘，我娘要是知是你救了我哥，指不定怎么谢你呢。”

    曲泠咧了咧嘴，心，你娘要是知我把你哥拐上了床，玷污了你们家门风，怕不是要将我打去。

    曲泠没有推开陆霆，几人各怀心思，就这么走了陆家庄。

    诚如陆霆所言，陆家庄很大，小桥，木扶疏，府尽显江南的秀丽致。二人走了一路，就听了一路的庄弟对陆酩和陆霆行礼，每一记行礼声都如同添火的一把木薪，生生烧灼着曲泠的心脏。

    陡然，远快步行来数人，还未走近，陆霆就快地撒开曲泠跑了上去，叫：“娘，娘！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曲泠一就看到了陆酩的母亲，那是个姿容清丽的妇人，典雅雍容，透着似的温和。她见陆霆跑得急，：“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她虽是训斥的话，却说得很纵容，陆霆也不恼，冲她笑了笑。

    陆母这才看向陆酩，陆酩波澜不惊地见了礼，说：“母亲。”

    陆母睛微红，仔仔细细地看着陆酩，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酩：“让母亲担心了，是儿的不是。”

    曲泠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恍恍惚惚的，好像置其，又好像隔离在外。直到陆母走上前，微微颔首：“多谢曲公仗义援手救我儿。”

    轰的一声，那把火熊熊地燃烧起来，曲泠仿佛一脚踩空，抬望去，他在渊之，陆酩一行人俱在，远远地俯视着他。

    云泥的悬殊之别，压得曲泠不过气。

    第68章

    陆酩回庄于陆家庄而言是大事，当天晚上就大摆了接风宴，偌大的陆家庄灯火通明。

    曲泠以陆酩救命恩人的份被奉为座上宾，陆家庄上都是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又有陆霆聒噪的鸟儿似的活络气氛，酒席间觥筹错，满堂闹。

    宴是盛宴，酒是好酒，曲泠却有些不知味。自他踏陆家庄的那刻，他就如同迈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