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戟(修改版) - 分卷阅读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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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隆冬,屋外寒风习习,应翎斜倚榻间,脚生着火盆,正凑近了一张张翻看手欠条。那些欠条的容不尽相同,左角署名画押的却是同一个人。

    第一张的字迹歪歪扭扭,似自孩童手笔;应翎视之苦笑,过往纷纷涌现脑海。

    八岁那年,他被叶晴带回叶府认作义,起初奇毒,目不能视,叶晴便将他留在了蘅芜轩命人悉心照料。幸而半年后寻得解药,虽因毒植毁损了一半视力,但能重见光明已是上天垂怜。

    他质虚弱又目力不佳,义父便让他搬相夷阁与沉静的赵氏兄弟为伴,然而他初次踏足居所,遇见的却并非赵半瑶和赵天书。

    彼时桃红柳绿,意盎然,明媚光透过新的枝丫洒落廊间。视线里,一名孩童踮着脚不知往窗台放着何,听见后响动猛然转过来。尚未瞧清孩童样貌,应翎便因一的亮光微眯了,亮光由远及近掠过他侧,他只来得及分辨那是枚晃动的耳环。

    呆立半晌,他满怀好奇走去窗台一观,可随即皱了眉。窗台上蠕动着一只断翅蜻蜓,正垂死挣扎。

    蜻蜓被他埋了土,他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怎会如此残忍!

    某日午时,应翎正于屋阅览棋谱,忽闻院吵闹便屋一观究竟,发现赵半瑶竟和一人扭打在了一起。定睛细瞧,那人右耳着琉璃耳环,似是前些日偶遇的小姑娘。他急忙上前拉住赵半瑶,无论事何因,一个男孩都不该对女孩动

    把的半边脸朝向应翎,赵半瑶看也不看他,指着地上一滩事:“沈初行,你听清楚!以后不许拿这脏东西给我弟弟!”说罢负气离去。

    应翎顺势一望,霎时僵在原地,脸苍白地转望对方,吞吞吐吐:“你……你为何拿死青蛙给赵天书……”

    “我怕他饿肚嘛。”捡起那只血模糊的青蛙,沈初行弯了弯

    虽然右耳佩耳饰,衣着装扮却分明是个男孩。男孩梨涡浅浅,笑容天真,可应翎却已被吓得落荒而逃。

    沈初行依然隔三差五来相夷阁“喂养”赵天书,有时是麻雀,有时是老鼠。他前脚离开,应翎后脚便会让那些半死不活的小东西土为安。

    终于,当沈初行送来几条金鱼后,包括应翎在,叶府几十名孩童被一齐带到了义父面前。那些金鱼原本养在蘅芜轩外的浅塘里,甚讨义父心,不料一夜之间失却大半,池塘边还散落着许多残缺的骸骨。

    不提府未曾有过野猫踪迹,当真跑来只嘴馋的也没可能糟蹋大半池鱼;仆役们更加不敢造次,除非不懂事的孩童。

    应翎听罢胃一阵翻涌,金鱼乃他亲手埋葬,当然知晓实。他不由瞥向旁,却见沈初行一脸的茫然。其实他可以揭发,也可以不揭发,但选择缄默所有人都要受罚;何况沈初行有胆却没胆承认,简直叫人鄙夷!

    应翎踏前一步,直指罪魁祸首:“是他。”

    “是我。”几乎同时,又一人站了来。

    应翎诧异地看向那人,那人也诧异地望了向他。他们“先士卒”,夹在其间的“真凶”反倒置事外。

    应翎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与这二人一同被罚?沈初行自不必说,叶枕戈冒名替也是活该!可自己亦被扣上了知不报,掩埋“证据”的罪名……应翎满腹委屈,跪在日洋洋的池畔作无声忏悔。

    “我没有偷金鱼,我肚饿了,金鱼不能吃吗?”沈初行目不转睛地盯着池鱼儿。

    叶枕戈轻声:“不能。”

    “蜻蜓麻雀老鼠不能吃,金鱼也不能吃,还有什么不能吃?”

    “活着的都不能。”

    应翎在一旁听那二人对话,想牙牙学语的幼儿都明白的理他们竟还一本正经讨论,简直匪夷所思!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几日后沈初行来到相夷阁,绕过赵氏兄弟的屋,却将一页薄纸放在了他的窗

    某年某月某日,欠应翎破金鱼几条。字迹歪歪扭扭,横不横,竖不竖,唯独“破”字瞧着分外端正。

    应翎去问沈初行何意。

    沈初行眨了眨,无辜:“少爷说是我连累你受罚,让我和你歉。”

    应翎一度认为沈初行是个傻。他似乎知自己错了却不知究竟错在哪里,他像野兽一般嗜好血,寻找新鲜“”哺育年幼的赵天书;他一切行为都不合常理,既残忍又无知。

    许是因为义父的惩罚,许是忌惮赵半瑶的拳,许得益于叶枕戈谆谆教诲,沈初行鲜少再往相夷阁。而应翎时不时会朝隔的窗台望去一,仿佛那里曾有只属于他的秘密,一个既残忍又无知的秘密。

    三年后的某个夏日。

    应翎已记不清因何事被沈初行惹恼而跟对方追打在了一起,只记得事后他丢了一样东西,是珍藏怀从未离的翡翠戒。

    同一条路他走了不百遍,依然一无所获。炎炎酷暑,他在吵杂的蝉鸣声缓缓蹲,将脸埋了臂弯。

    “给你。”

    闻言抬,朦胧的视线里是沈初行漾开的笑容和送至前的心,他立时双目一红,豆大的泪珠掉落来:“你见我的翡翠戒了吗?”

    沈初行摇摇,好奇地伸手指,从他面庞揩一滴泪放,接着眉一拧吐唾沫:“没有梅香饼好吃。我和少爷打赌,若能惹你生气,他就输我两块梅——”

    应翎脑袋“轰”地一,不及细思,抄起石块便砸向了对方。

    血瞬间涌,沿额角向眉梢,又自眉梢淌眶,汇聚成泪蜿蜒落。沈初行偏着脑袋,笑嘻嘻斜睨他,将手心朝他递去,续:“少爷说我应该分你一块,你才不会继续生气。”

    “疯!”应翎又惊又疑,又气又怕,一掌拍开沈初行仓皇而逃。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义父降罪,然三日风平浪静,他没有等来惩罚,却等来了又一张“欠条”。

    某年某月某日,欠应翎破翡翠戒一枚。字迹比三年前端丽不少,但写得最好的仍旧是那个“破”字。欠条上还压着块梅香饼和一枚疵裂的翡翠戒。

    无人见过这枚戒指,无人知晓戒指本便有一裂痕。

    失而复得并未让应翎欣喜若狂,踟蹰良久,他决定前往关雎苑探望沈初行。一炷香的路程被他拖泥带走了整整三刻,蹑手蹑脚站定门前,屈指正要叩响,屋却忽而传来了人声。

    “疼是什么觉?”

    沈初行话音落,片刻寂静后又响起了叶枕戈的声音:“就像孟晖偷吃了你最喜心。”

    但闻沈初行哇哇大叫:“好个孟晖又拿我的心——”

    “别动,躺。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知‘疼’的滋味不好受了吧?”叶枕戈笑,“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瞧了瞧手心被晒焉儿的一串,应翎举步离去,返回相夷阁后便寻上了赵半瑶。可赵半瑶的嘴比壳还,一问三不知,他便又满腹不甘去“请教”顾栖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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