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两都纪事 - 分卷阅读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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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盆景的类、瓶瓷类乃至香炉的宁神香饼,每走近一步,愈温馨一分,纵是环境陌生,颇有不适,慢慢地,又会

    区区时日,能布置得如此妥帖,十分不易。

    唐潆弯,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案几四角,圆而毫无棱角的手令她到满意,称赞:“颇费功夫,的确不曾懒怠。”不仅案几,亦不仅书房的陈设,整个乐殿的家什俱都磨圆了四角,即便有人不慎撞上,轻易不会受伤。

    此事,是她所嘱咐。她已思虑得如此周密,犹觉不够,生怕自己略有心,便会使太后遭受损伤。

    人闻此夸赞,心绷的弦暂且松懈来,忙邀功:“工匠之劳,人,只些跑的活儿罢了。”他指了指墙上所挂的画筒,笑,“不知殿喜好,书橱才空置着。这幅画,殿却常翻来赏玩,当是珍视之便小心翼翼地取了来。”

    唐潆顺着他所指望去,虽只是画筒,但她已知画筒的画卷为何。无需人告知,这数年来,她常看见太后将它翻来细看,却不将它挂在墙上,仿佛在刻意压抑自己的心事。

    金陵。

    这个地方,在唐潆心早早地埋,却迟迟不破土发芽。她知太后心所想,知她十数年来如何隐忍游思乡之,从前她无能迁都,如今,她亲政在即,迁都又是否该提上日程了?

    忽而,殿外急急跑来侍,扑倒在地,:“陛,楚王爷薨逝!”

    ☆、第65章 乍见

    楚王是唐潆的叔爷,于是年作古,寿元已然不短,只是他薨逝得毫无预兆,莫说王公权臣吃了一惊,即便料理丧葬殡仪的王府人亦因事发突然而颇有些手忙脚。楚王生潇洒淡泊,所好唯酒而已,又甚少与人恶,加之他所掌的宗人令既非缺又非要缺,惹不来他人红,故而他的逝世未在朝野波澜,只平平静静地循礼葬、追封,青史亦是平庸无常。

    这般碌碌无为,心怀鸿鹄之志之人定然瞧它不上,但细细想来,倘若当真能如楚王解衣盘礴、诗酒自娱、无病无灾地走完一生,又是何其的幸福?

    暮虽至,雨霏霏却未歇。

    雨雾迷蒙,远的天际模糊不清,犹如手艺欠佳的匠人疏忽之描摹失误的灰釉。唐潆端坐在案后,搁笔于笔山上,再透过窗牖往外望去,看着看着,仿佛耳畔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亦随之模糊起来。

    漏壶声,浮于前的景渐渐变作千里之外的江南乡。勾栏看戏,楼阁听曲,船舫游灯……正是这时节,恰落一场雨,九衢三市人来人往,桃叶渡波菡萏,蘸些墨,铺开纸张,两三笔便成了画。

    这是金陵,文人墨客从不吝惜赞语,狂狷之士亦免不了连缱绻的富贵温柔乡。

    却也是——史家视为龙脉被截不宜定都之地。

    “陛。”侍奉在案旁的池再近前一步,轻声询问。

    乍然被打断思绪,唐潆愣神了片刻,将视线收回,见是池再,微微拧起的秀微舒,方缓缓问:“如何?”

    楚王去得实在突然,这位辈在世时对她与太后亦十分亲近友善,于于理,她免不了对其后事的料理与后人的安排多加照拂。王世袭爵袭官是外人无可置喙之事,前阵她亲赴楚王府吊唁,世孙恰及幼学之龄,其父其母虽未语托,她见世孙颇合缘,又示恩于外,以便王世袭官后驭人事,便言为世孙延请西席。

    皇室宗亲的西席本是好寻,偏生商赞放着不二书斋的圃不去看照顾,反倒主动请缨。商赞曾是帝师,这般份,如何再好启蒙世孙?再者他年纪老迈,倘若怀老友不愿怠慢学生,却哪堪教书树人的重负?

    因是老师,又是辈,唐潆不好回绝他,思来想去,总算明白了他意何为——商赞并非执拗古板之人,如此行径只怕是担心自己择师敷衍,耽误了世孙。

    想通这层,唐潆又觉得好笑,商赞这老,几时变得如此弯弯绕绕。她将此事与太后说过,太后只淡淡笑“因你所之位与以往不同,商先生只得这般行事”。经一席话,唐潆的思绪愈加开阔,心却平添霾。

    朝野心,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么?

    池再此前便是奉旨诏聘请西席去了,先生是位隐逸多年的耆老,在朝时享有盛名,亦曾与商赞共事,受过商赞青提携。商赞知悉其人,才放心来,松了,退居不二书斋料理草颐养天年。

    今日落雨,池再外披了油衣,回面圣前已褪油衣,又稍加拾掇,此刻面庞上却难掩汽。他微微弯,答:“先生领了旨,与世孙行了师生礼,虽是忘年,世孙灵秀,先生慈,两人说说笑笑十分投契。想来先生定会倾相授,世孙亦有所成不负厚望。”

    池再察言观,熟稔唐潆喜好,回话时极少如此油嘴,尽往讨喜之说去。唐潆听他语气轻松,又瞧他咧着嘴挤笑容十分不易,不由展颜笑:“此事了结,喜上眉梢的反是你了?”

    池再一怔,觑了觑唐潆的脸,却是真地苦笑来:“此事了结,陛肩上的担卸了一挑,才如何不兴?”

    自太后病症初显,唐潆便再不似从前那般,伪装得再好,如池再这般伴她多年之人怎会看不来。他们这些才的,提心吊胆是真,心疼担忧亦假不了。

    笑意僵在畔,乌黑的眸霎时失了光彩。只是须臾,唐潆又看向池再,端详了他半晌,将他盯得几近,才微笑着问:“你是金陵人?”

    池再迟疑地:“才曾是颜家家,儿时便待在金陵。”

    “金陵好么?”

    唐潆话语间满是平和,犹如在话家常,池再绷的心弦松懈来,大方笑:“自是好极!金陵的茶天闻名,金陵落雨雪都裹着茶香。”答复得快而急,显得失礼,说完了话,池再方觉赧然。他看向唐潆,见她面带笑意,于是憨态地挠了挠敛笑说,“才是金陵人,游思乡,家乡如何看都是极好极,赞之言兴许当不得真——但它确是不差。”

    窗外鸟鸣,唐潆望过去,的一簇簇海棠映帘,她静静看着雨氤氲的景,手指轻轻敲打案几,喃喃:“游思乡……”

    池再见她看得神,本不打扰,却捺不住,顺着话失笑:“客居他地,过得再如何风得意,终究不是自己的,哪有不想念家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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