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矣春 - 32

    谢继泽生辰当日，陆昔矣待在嘉凝堂看棋谱——是谢继泽午后让人送来的，是谁送给他的生辰贺礼。虽然只是后人的手抄本，也十分珍惜。

    此次谢继泽的生日宴是廷宴，只有后诸人和皇室宗亲席。但谢继泽送棋谱时亦传话给他，让他今晚不要，有事相商。左右陆昔矣也没有什么事，虽不知他想什么，还是从命。

    晚膳时分，一直伺候他的侍小唐，端了一碗面上来，上洒了葱，卧着一颗煎，让人看着指大动。

    小唐：“这是太殿特别吩咐的。”

    太生辰，人人都能分到生辰面，但这碗是谢继泽特别吩咐的，想必有什么不同。陆昔矣尝了一，觉得汤郁，面条。再往一拨，见面底还有虾仁、、瑶等，怪不得鲜上加鲜。

    过了一更，歌舞乐曲之声还隐隐传来，想来宴会还没有结束。陆昔矣等得有些困乏，刚沐浴过，换上寝衣，小唐忽然来禀报：“少傅，皇上宣召您。”

    谢继泽还未回来，谢凤悯传召，再晚他也要去。陆昔矣又换了衣服，即刻前往昭殿。

    陆昔矣昭殿的时候，见有个脸生的小侍低着，跟着陈康殿。这个侍行的礼并不标准，珠还在转，走路姿势有些奇怪。陆昔矣似是随意瞥一，心里却皱了皱眉。

    谢凤悯似是刚刚沐浴过，上还带着汽，并未束发。他神尚好，手里把玩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壶。陆昔矣不禁猜测，皇帝夜传召，意何为。

    谢凤悯见他来，笑：“坐吧，朕睡不着，现在叫你过来棋，倒是要你不睡了。”

    人拿那副皇帝最常用的玉棋，陆昔矣落座：“皇上可是为了太殿的生辰兴？”

    “自然，先帝过世的时候他还没有生。朕看着看他从那么一大到如今这个样，也十六年了。”谢凤悯落第一，“若先帝有知，也会觉得朕得不错。”

    陆昔矣微笑：“人人皆知，皇上待太殿是极用心的。”

    今辰，昭殿便送来一幅太的画像，是皇帝亲手所绘——每年生辰都有一幅，今年是第十六幅。陆昔矣未曾亲观，但也听说那画惟妙惟肖。

    两个人说了几句，专心起棋来。万籁俱寂，昭殿着这样多的烛火，如同白昼。陆昔矣正思索着一步应该怎么走，突然发现谢凤悯刚的那步棋，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谢凤悯是分了心，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位置，但君王如何能在臣面前悔棋？这是十分要的一步，又立刻被陆昔矣发现了错漏，谢凤悯亡羊补牢，可惜为时已晚，最后还是让陆昔矣险胜了。

    和谢凤悯了这么久的棋，还是第一次赢他，陆昔矣微微笑起来。虽然是谢凤悯有一步错了，但说明他的棋艺还是不少的。

    “陆卿赢了。”

    “臣侥幸而已。”

    谢凤悯把手里的棋放，又瞥他一：“陆卿可曾过错事？”

    “臣自然不能说不曾过，就算无大错，也会有些小错。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的呢？”

    谢凤悯喝了一茶，：“很晚了，陆卿回去罢。”

    待陆昔矣走偏殿，谢凤悯才站起。他神冷静，一也看不的况。

    陈康小心：“皇上，可要才再找个人来？”

    谢凤悯：“不必。”

    一见陆昔矣，他刚才不来的火便有了方向，也是因为这样，棋时才分了心。

    有些事之前就知是错事，有些事不不知是错事。

    陆昔矣算哪一，如今也要了才知。

    待从昭殿来，已是三更天了，陆昔矣今日带了小唐来，陈康便没让人送他回去。夜正好，月光如般倾泻来，了大半个时辰的棋，陆昔矣困意也淡了，却觉得烦闷。

    谢凤悯有些话说得不明不白，谢继泽又究竟有什么事找他？此时已晚，想必谢继泽也睡了，不会等他回东，既未派人来寻，应当不是什么太要的事。

    他本想打发了小唐，一个人在外站会儿，小唐：“少傅不熟悉，万一迷了路就不好了，还是留才引路吧。”

    回的路上，陆昔矣在太池边逗留了一会儿。他站在一棵大柳树边，柳树泊着一艘小船。五月里，梅早就谢了，太池有蛙鸣之声，盛放着满池的莲，红白相间，甚是漂亮。

    陆昔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得有人叫他：“少傅！”

    陆昔矣四寻声，发现谢继泽从那艘小船里探，他问：“太殿怎么在这儿？”

    陆昔矣还是今日百官朝贺时见过他，谢继泽应当已经回过，沐了浴，换蟒袍，只穿着一淡蓝的常服。

    “少傅被皇叔召去了，我自是来等少傅的。”

    谢继泽抬，有些痴痴地看他。他在上，陆昔矣在岸上。这样仰望的视角里，陆昔矣看起来温文从容，和七年前还是一样。

    见他突然停住了，陆昔矣又：“劳烦殿等候了，殿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继泽笑：“太池里的莲开得好，自然是来赏的，太傅可愿同往？”

    “臣不胜荣幸。”陆昔矣答罢，转示意跟着的小唐自己回去。

    陆昔矣打量了周围，柳树旁便有去的石阶，谢继泽将船撑得近些，他便跨了上去。

    两个人对坐着，慢慢划着浆。这是陆昔矣第一次夜里泛舟，声漾，小船轻轻摇晃，一路过莲，月亮就似在手边。

    “少傅的手好了吗？”

    “已经好了，多谢太殿挂怀。”

    陆昔矣伸手轻轻摸过盛放的莲，柔，却能这样绽放。谢继泽见状，：“少傅若喜，不如摘几朵回去。”

    陆昔矣笑：“就让它们在这里吧，臣可不忍心折了它们。”

    谢继泽朝船舱里看了一，里已经躺了数朵莲。

    “也好，等到了七月，还有莲可，孤常自己来采摘莲蓬。”

    “殿很有心思。”

    “少傅喜吃莲吗？”

    “喜，臣是平江人，家有田，专门植莲。每逢夏末，就能吃到新鲜的莲蓬、莲藕。”陆昔矣转看他，“家里的庄上还有菱塘，盛暑天气的午后，和兄弟们一起剥菱角吃。刚刚从里摘来的菱角十分甜，即化。”

    “说得孤也想尝一尝了。”谢继泽，“北方少菱角，想来还是要去江南尝一尝。”

    谢继泽摸向腰间，陆昔矣见他腰上挂着一个荷包，打开来，里面用油纸裹了些东西。

    谢继泽问：“少傅吃吗？”

    陆昔矣终于看清了那油纸里是什么：“殿还随带着粽糖？”

    “因为喜。”

    他在说粽糖，却一直看着陆昔矣，陆昔矣垂了垂，轻轻笑了一